细的鼾声。
夜深露重,她轻手轻脚地放下帘子,在地上铺件衣裳,做个简易的床,也跟着蜷缩在了床脚下。
*
第二日清晨,苏奈是叫一股浓郁的饭香勾醒的。
自打来了西洲,她就没敢吃什么东西,单吸了杨昭脖子后面的几口阳气,此刻早已饥肠辘辘,梦里便在大富大贵的员外家里吃大餐。
一睁眼睛,醒了,发觉是梦,甚为失望。
但狐狸鼻子动动,嗅到了气味,掀开帘子一看,惊讶地看见客栈的小方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那女子早已起了,正侧坐在方桌边,守着一桌饭菜看也不看,垂着脑袋,安安静静地缝着手上的衣裳。
西洲天黑得虽早,但清晨时候日光却白而亮。光透过窗照进来,连她颈子上细小的绒毛都照得分明,女子着一身素白衣裙,头发乌黑,此时正侧头咬断线头,睫毛一抖,叫窜过来的苏奈惊了一跳。
苏奈已经把她手上紫色的纱衣抢过来,抖了抖,只见自己那件被扯得破破烂烂的纱衣已经缝补好了,上面多了好些大大小小的桃花。
“恩人醒了?我见你的衣裳破了,便去借了针线来,帮你补好了。”
苏奈见这桃花倒是十分新奇,摸了摸,欢欢喜喜地套在了身上。
女子见她喜欢,又殷勤拿出杨昭的叠好的外衣来:“恩公这件也洗好补好了。”
岂料苏奈的笑容登时一僵,斜斜地看过来。
她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杨昭便敲门进来,苏奈神色慌乱,一把抢过外衣,胡乱揉成一团,塞在床垫底下。
杨昭一来,三人围坐在窗边小几上。
“小兄弟昨夜里睡得如何?”苏奈眼风飘过来,摸过茶壶,替杨昭斟了一杯茶。
“劳烦大姐,”少年夜里换洗过衣裳,头发黑漆漆的,更显精神,双手接过茶杯,“ 您的脚好些没有?”
苏奈使尽浑身解数抛个媚眼:“你这样一问,我便好多了。”
杨昭欣慰地点点头,便回头匆匆看向那陌生女子,眼神颇为关切。
女子一触及这赤诚眼神,便忙低下头,笑道:“多谢二位恩人收留一夜,我也好多了。”
“那就好。”杨昭给大家都倒上茶,又忍不住瞧她一眼。
昨夜里天黑,只觉得此女脸色青白,非常虚弱。在阳光下看,倒是好多了。她和自己姐姐差不多的年岁,面盘如玉,始终含笑,便颇觉亲切。
桌上饭菜飘散着热气,直往人的鼻孔里钻。
女子一见到杨昭游移的眼神,便笑道:“别等了,咱们吃吧。”说着,率先夹了一筷子鱼到碗里。
这便开动了,杨昭早就饿极,就着米饭狼吞虎咽。苏奈咽着口水,直到看他二人吃下去半天,毫无反应,方才放了心,夹了一大块鸡塞进嘴里,袖子一挡,趁人不备,连骨头也嚼碎吞了,拿手帕抹抹樱桃小嘴,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杨昭吃着吃着,忽然想到什么,便是一停:“对了,你哪来的钱呀?”
昨日见到这女子的时候,她浑身上下,分明身无长物。
女子很仔细地拿箸挑着鱼刺,笑道:“我手上还有一只足金的香球,我把它当了,换了不少钱。请你们吃这顿饭,还剩一些,就当是报答你们的收留之恩。”
“何必如此客气。”杨昭把饭咽下去,认真道:“既然有缘认识,就是朋友了,我叫杨昭。大姐……”
苏奈叫他冷不丁一拍,忙用手帕盖住血盆大口,把鸡腿整个吞下去,软软道:“奴家叫苏奈,”
杨昭听了,心底略有些失望。原来她姓苏,并不姓吴,看来她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