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区热闹非凡,习惯了基金会总部安静生活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停好亚当。KITT还从没亲身走进过商场,虽然举止依然礼貌得体,但四处张望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好奇。这肉眼可察的情绪波动让他更像人类了,看起来简直无比可爱。我不由得牵起他的手,在他向我征询意见时告诉他:“这里人太多了,我可不想把你弄丢。”
KITT毫无异议地顺从了,并以同样的力道回握住我。他戴的皮革手套让我无法触碰到他的皮肤,只有这一点算是小小的遗憾。
我凭借一星半点旁观父亲在家里招待客人的经验,选出了两瓶价格不贵的低涩度葡萄酒和一些墨西哥淡啤酒,伴着顺手添置的小零食一起放到亚当的后座上去。完成采购后也差不多到正午了,我给戴文打电话报告了一声,便准备带KITT在外面解决午饭。
“——有什么想吃的吗,KITT?”
站在琳琅满目的美食街前,我像暴发户秀财力似的面向KITT张开双臂。KITT一手扶着下巴,缓缓将视野中的所有店面扫视过去。
——啊,这副观察加思考的样子和KARR好像。
我从他静立的身影上陡然看出一丝熟悉感。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兄弟这个概念在KITT与KARR身上并不只是调侃而已。就算性格与面容毫不相似,他们的体态和极少数重合的表情还是奇妙地折射出他们无法相互割舍的相同出身和身份。
“吃拉面吧。”KITT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走神,他右手掌指向一家日式料理店。“你是用筷子的吧,阿比琳?正好可以教教我。”
基金会的伙食通常遵循讲究仪式感的戴文的安排,大多是西餐,偶尔邦妮她们忙工作时只准备沙拉和麦片作为简餐,我属实没遇上过什么能用筷子的场合。虽然中国人吃饭使筷子这事应该是个没啥实质用处的小常识,但KITT能记得,甚至还觉得我可以教他——我感觉自己高兴得快跳起来了。
我选了一个有帘子的卡座,这样餐齐后就不会有什么能打扰到我们。尽管是日式餐厅,久违的筷子和茶水杯还是在我心中唤醒了一丝亲切感。装饰用的橙黄色纸灯笼挂在墙边,让本就用着暖黄色日光灯的房间里平添了一分夜晚的氛围。
——很好,我愿称之为东亚烛光晚餐。虽说实际上是午餐就是了。
不过比起更具意境感的双人对面,我选择了和KITT坐在同一侧椅子上,这个不太常见的聚餐形式让服务生上菜时好像都为之愣了一下。除了拉面以外,我还点了不少小时候垂涎但舍不得买、经济自由后又觉得不好意思单独跑出来吃的漂亮小点心和寿司。装在精致小碟里的各色果子铺满桌面,让KITT都忍不住担忧:“我们真的能吃得完吗?”
“没关系,可以打包带回去。”我竖起大拇指,感觉自己因一连实现了“跟KITT约会”和“点心自由”这两个之前都没想过的理想而有些亢奋。
尽管KITT对于我的越界接触并不敏感,但他本身的分寸感十分清晰。他亲切而得体地模仿我夹菜吃面的手势,我在充斥双耳的隆隆心跳声中握住他摘去手套的手纠正他动作时他也欣然接受,无论我说什么或无聊或彼此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他都能全盘倾听并给予回应,但如果我说的笑话真的尬,他也不会仅为了捧场就笑,而是会抱着极其单纯的求知欲问我为什么要说那种话。这种若即若离却又近在咫尺的距离感让我的脑袋几乎混沌成了一团糨糊,KITT身边仿佛成为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一个可以逃避客套和交际常识、任我想做什么都可以被包容和接纳的小天地。
吃好饭后,我们一人提着一盒漂亮又齁人的小点心离开美食街,无厘头地聊着这些糖量够折磨基金会几个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