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十几岁少年会知道的事情。可是谢峰随口说来,竟是条理清晰,举重若轻。陈舒青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谢峰绝对不是寻常人。不过此时并非讨论这件事的合适时机,陈舒青看着武士们肩膀上的草叶纹路,有些奇怪地道:“杜仲是草?”
坐在马上的少年身姿挺拔,语气虽不热络,却很平实。“是草药,可治腰痛、腹痛。”
陈舒青这次是真的吃惊了,她没有想到谢峰连杜仲的药效都知道。看到她微带惊讶的目光,谢峰道:“我家中经营药材,所以多少懂些。”
说话间,陈家的马车已经行到了城门之前,陈舒青和谢峰也停止了交谈。陈泽成下车接受了几句盘问。他身上有秀才的功名,一家人看上去齐齐整整,端的是一副守法百姓的样子,自然平平安安地通过了。
陈舒青留心细瞧,这些武士言谈之间倒也端正,显然受过良好训练,正与谢峰所言对上了。等她回到车上将谢峰的话告诉秦氏,却见母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正是如此。郑郡王的正妃李氏便是太守的妹妹,不过她早已经过世了。郡王或世子驾临应该不会这样安静,我看多半是郡王府的县主来了。”秦氏道。
陈舒青也曾听过太守李博的名号,知道他抚绥秀水十载,称得上略有治声,却不想是与郡王家有亲的。她问秦氏:“既然是县主来秀水,那应该没什么要紧吧?”
“县主到来,这才是大大要紧呢。”秦氏笑着道,“郑郡王家的县主年岁应该与你相仿,断不会是独自来秀水。我想应是太守夫人陪着来的,太守夫人的兄长正是朝堂上炽手可热的王焕和王炎两位大人,十有八九,他们其中的一人,要来担任秀水此次秋闱的主考官了。”
说到这里,陈舒青这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高兴了。这不就像前世的考生家长一样吗?哪位高三学生的桌头没有放着号称高考命题组成员编撰的练习册?
放在科举的时代,知道了主考官的人选,大可以找来其人过去的文章揣摩,说不定就投了主考官的所好,平步青云了。陈舒青道:“母亲可是要找来文卷给父亲参考?”
秦氏白了女儿一眼,道:“你父亲的才学哪里需要捣鼓这些。我是打算请你舅父从帝京购置一批王家兄弟的文集,放在白木书坊里卖。”这一刻,秦氏的脸上既有对陈泽成的欣赏与信任,又有筹谋生意的精明与干练。这两种有些矛盾的神情奇妙地融合在一起,陈舒青不禁笑了,她见母亲兴致高,便也从旁出几个贩售的主意,将自己从网上看来的一些营销手段告诉母亲。
出了秀水城的南门,往西五里,有一座牛头山。佛槿女帝年间有高僧云游至此,观其山形,果如青牛。又有巨石立于山顶,仿若明月,合起来正是“青牛望月”之形。高僧奇之,便于此传教收徒,并且化缘建造了一座寺庙,便是今日陈家所要拜访的普光寺。
传说久远,真假已经不可辨别。但普光寺的灵验却是秀水城人都知道的,甚至还有其他州府的人前来参拜。数任之前的府衙大人觉得牛头山这名字太过质朴,便改名为青牛山了。
今日青牛山的山路上,前往普光寺上香的百姓络绎不绝。山路虽然不算太过崎岖,但为了表示诚心,陈家一行还是将车马都留在山下,由秦贵看守着,其余人则步行上山。
不过盏茶时分,众人便看到了普光寺的山门。
这普光寺的知客僧年纪不大,人却机灵。一看陈家人的样子,便知道他们是为了科举而来。
自佛瑾女帝开创科举以来,秋闱春闱两试一直是大燕朝的盛事。每到七八月间,总有不少科举的书生来祈福。普光寺的主持是一个颇有头脑的人,早就在三大殿之外另辟了佛堂,供奉主管智慧的文殊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