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东流,船反流西上,因此次日才至江都港口。因方兰生一路都十分安宁,几人在船中好好休息了一夜,下船时都显得很精神饱满。
“坐船真好玩!”风晴雪伸了个懒腰,见涚云兀自下船摘了帷帽,不禁有点儿奇怪,“关关,你不遮脸了?”
“我等人。”
涚云反手将帷帽挂在身后背着的长刀柄上,转头向岸边扫视几眼,忽地冲着一个方向抬手摇晃两下,旋即便走到一旁。
红玉收回目光,看欧阳少恭道:“此来江都,莫不是有了其他玉横碎片的下落?”
欧阳少恭略微颔首:“城内有位在下认识的异人,擅长占卜预测之术,之前去琴川附近找寻便是由她指点……只可惜来晚一步,翻云寨中的玉横已然失踪。”
方兰生摊开两手:“就是说我们要去找那个人,请他占卜其他碎片的去向?那去什么地方能找到他啊?”
欧阳少恭道:“江都城,西北花满楼。”
“花满楼?”红玉思忖一下,忽而莞尔,“所谓大隐隐于市,如此看来确是高人~”
“见笑见笑。”
方兰生挠了挠头,刚想问“花满楼”有何玄机,忽听有人朗声笑道:“你来得未免太慢。”
涚云不为所动,平淡道:“哦。”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来人不过弱冠年纪——一袭貂裘紫衣,鬓束金冠锦带,顾盼奕奕神飞,气度温文潇洒,极尽风流华贵。
红玉赞道:“好一个翩翩潇洒少年郎。”
那青年款步走至涚云身前,眸光中又是欢欣,又是激动,忽地将她拥住,深深道:“太好了,你……一点儿也没事……”
涚云动也不动:“你这匹夫,我饱餐风霜十分凄凉,你怎么说得出来我没事的。”
“这么惨?”青年轻笑道,“待会儿我带你去吃江都名菜。”
方兰生睁大眼睛,嫌弃道:“你、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下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风晴雪好奇道:“关关,他是你的情郎吗?”
青年仿佛终于回神,慢慢放开涚云。他收起表情,又恢复来时潇洒风度,转头扫过众人,见其中竟还有欧阳少恭,便微微一笑,上前作揖行礼:
“见过欧阳先生。”
欧阳少恭微怔:“这位公子……认识在下?”
青年清朗一笑,忽而变作了女声:“不过为行事便宜,姑且作男装打扮,莫非先生认不出来?”
众人皆惊。方兰生几乎瞠目结舌:“什么?这、这是个女的?”
欧阳少恭思忖半刻,终于想起这声音究竟是谁,不禁也感慨道:“两年一别,南宫已非昔日南宫。”
南宫慎道:“先生却仍是先生。”
她少年未归江都时便已觉欧阳少恭心机似海,后来再闻姚思远复述青玉坛上风云一片,也未尝对欧阳少恭略放戒心。如今见欧阳少恭温润如初,又与涚云同船而来,南宫慎心中暗疑,面上却敬慕如常。然而此话出口,却颇带了几分玩味。
“南宫……女子……”红玉恍然领悟,“莫非正是那位江都南宫之次女,南宫慎?”
南宫慎转头望她:“姑娘竟知道在下?”
红玉颔首:“先前涚——”
涚云忽然道:“先前的事情就不提了,咱们去吃饭吧。”
“行,一会儿带你去吃盐水鹅。”南宫慎含笑点头,又望欧阳少恭:“先生此来江都,可是为了游玩?”
欧阳少恭道:“并非,实有要事在身,须得先拜访一位故友。”
“哦?是何人?”南宫慎道,“或许在下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