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他的脸色一直挺冷的,安慰人也冷,是那种在感情上惯有的凉薄。罗丝后知后觉地后悔了,感觉自己那个洒脱不羁风流浪荡的人设有点坍塌,也怕他听出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未尽之言。
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未尽之言。
我以前很喜欢你,第一个喜欢你,最喜欢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别知道最好。够不着你的时候想祝你幸福美满,时间过去太久了,好像已经不是非你不可了,这样挺好,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离开的关系,就当没有那个从前吧。
但是她想起初恋的时候还是会有那么一点难过,想那时候他们都还小,斯科皮也还是个又简单又可爱还有点坏心眼的男孩,和她隔着扇窗户吵架,她气得锤窗,人没砸到砸疼了手,他就说“活该”,然后从窗子那边绕过来,和疼得眼泪汪汪的她一起蹲着,说“你幼不幼稚”。
罗丝觉得他讲话很烦,又觉得他坏,可是第二天又莫名其妙地很想见这个人,于是眼巴巴地凑上去。斯科皮问她“你又要找什么麻烦”,她说“我来和好”,他不信,于是再吵一架,罗丝吵输了,委屈地说“我是真的来和好的啊”。
那之后就成朋友了,阿不思说:“你们两个关系怎么那么好,我被排挤了吗?”
斯科皮说“没有关系很好”,罗丝就应声“是啊”,就她一个人知道,其实一早就不是什么“朋友”,她藏着点私心,一个女孩子的秘密。
她说了声想跟他一起去上课,他“哦”了一声,第二天早上就在楼底下摆着一张不耐烦的脸等人。罗丝那时候有种“他是不是也喜欢我”的错觉,偏头瞄了两眼,有种说出口的冲动,结果阿不思突然从后面追上来,她就懒得说的,把头扭过去,阳光擦过她垂在前面的头发,她藏在发丝后面笑了一笑。
挺好的。
但是一辈子那么长,她怎么可能只喜欢一个人。后来罗丝才明白这个事情,但凡从前觉得“一定一定”的,最后都是要被击碎的,一定一定不喜欢苹果派,吃着吃着她就觉得不错,一定一定不在弟弟面前丢脸,她越长大越爱跑雨果房间里哭,一定一定要离开家,现在隔三差五还爱回去蹭吃蹭喝,一定一定要永远喜欢他,十四岁的初恋再刻骨铭心,她也早已不是十四岁了。
强光一闪而过,罗丝才强忍不适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睫毛便蹭过一片温热,又黑了。
斯科皮遮着她的眼睛调弱了床头灯的光线:“对不起。”
他把手撤开了。
“怎么啦?”罗丝揉揉眼睛问。
“失眠了。”斯科皮靠在靠枕上解锁手机,“吵醒你了?”
“嗯。”罗丝翻了个身侧躺着,对着他看了一阵子。
他长得好看,是那种春风化雨似的好看,眼睛是那种淡漠的浅灰色,发色也是浅金,整个人的色调都很淡,情绪也和水一样,太干净了,让人特想破坏。
罗丝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嗓子发干。她默了一会儿开口:“斯科……”
“嗯?”
“睡不着,想去你那儿睡。”
斯科皮看着她笑了一笑:“行,但你可别掉下去。”
“我掉下去过吗?不至于吧。”罗丝抱着枕头实意他挪位置,挤上去之后蹭了蹭,闻到一股青柠味沐浴露的味道。
“你别乱动。”
罗丝置若罔闻地继续乱动,然后被一只手按住了:“别闹,凌晨两点了,快睡。”
她“嗯”了一声,像是终于听话了,之后便没发出什么声音。安静了约摸两分钟,她又小猫似的动了动脑袋,轻轻地问:“有晚安吻吗?”
“你想要一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