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临近傍晚,宾客几乎到了个遍,需要打招呼的熟人越来越多,罗丝脸笑得都快僵了,看到安娜的表妹(另一位伴娘)到场后直接丢下克莉丝汀一个人脚底抹油跑了,她先去找的阿不思,他正在那个小酒吧里面,占了调酒师的位置,见到罗丝就先给了她一杯冰可乐加柠檬,罗丝试着尝了一口,味道很怪但意外的很好喝,于是又讨了一杯。
“怎么不给我弄点成年人能喝的东西?”她靠着吧台笑。
阿不思说:“你喝醉了什么样子自己不清楚?”
宾客都聚集在外面的草地上,这儿反而清净得很。他们两个像麻瓜中学生一样并排坐在一起喝了半天的可乐,罗丝感觉很久违,他们常年陷在各式各样的人际关系里,阿不思人缘尤其广,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刻。他今天穿得和向来的气质有些许不同,黑衬衫,只开了一颗扣子,头发一侧往上梳,另一侧散下几缕碎发,平时能见的首饰也没了,讲究还是讲究的,笑还是笑的,但罗丝察觉出一点“闷进去”的气息。
看着差不多到点了,她把可乐喝了个干就提议先出去。阿不思站起来对她伸出一只胳膊行了个绅士礼:“走吧,小姐。”罗丝憋着笑挽上他的胳膊。
草坪上已是一片粉白玫瑰的天堂,阿不思不知道看到了个谁,“哟”了一声:“她怎么也来了?”
罗丝看过去:“谁?”
“多洛雷斯·布朗,你不看娱乐新闻那确实不知道她,”阿不思说,“半年前刚因为一本电影爆红的,之后就消失了,听说又进组——所以怎么在这儿?”
罗丝又看了两眼,看到一个穿深蓝色礼裙的黑发身影,她心说这还真见过——那份斯科皮八卦小料时间表上的最后一位,“传闻”她俩还非常不合,结果本尊竟是第一次见。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忽然想起来之前斯科皮说要出去,好像猜到了什么,但她不确定,也就没说。
婚礼开始了。罗丝时隔几个小时终于见到了安娜,还有走在后面帮她提着过长的裙摆。这也是罗丝头一次见到安娜的未婚夫,长相很柔和,含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阳光的笑容,看着和安娜倒是很搭。
罗丝看过很多场婚礼,当时她堂姐罗克珊结婚的时候还是她和莉莉走在后面当的伴娘,少女时代的她对这种东西有做梦一般的向往,后来就很少了,这世上的爱情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破碎,似乎每个人都在和自己过不去的那个坎搏斗,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悲哀,遗憾,难以抗争,不是所有东西付出了努力了就一定能有结果,没有谁可以站在自己的角度对别人的事情指指点点。
所以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天造地设的眷侣,什么是怀着爱情走向的婚姻,似乎已经习惯了,茫然了,认定了,但是在这粉玫瑰与白玫瑰漫天飞舞的刹那,她忽然觉得安娜这一刻已经获得了她此时的幸福,那个坎可能来过了,可能还没来,谁知道呢,只是此刻很好,安娜可能都没时间去想的未来和永远,她又有什么好担忧。
罗丝有一点悲哀地发现她真的变了很多很多。麦格说的话没错,她不是从前的她了。她从前总有一种理想化的天真,她总是太黑白分明,总是有很多幻想,她没有什么付出了也拿不到的东西,她以为人生也是这样,永永远远是这样。
罗丝是很坦率的,她梳起长发,编成长辫子,橡皮筋上绑了一朵小花,她对着镜子看了看,擦上浅色的唇膏,就出门了,她在走廊上寻了一处有阳光的空座位,短裙下的腿自在地一晃一晃。
十四岁小姑娘还没有长得很高,少女清丽的脸上还有几分未脱的稚气,有路过的学生时不时地往她这里望。她浑然不觉,等了一会儿觉得不耐烦,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坐了下去,晃腿的频率加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