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了兴致,好小子眉舒目恬,貌若好女,甚清秀乖觉。他恭恭敬敬在等什么人。三公主忽然摇扇蹿了过来:“哟,好标致的小郎君。”陪在我跟前看他。
许是目光太火热,小郎君往我们那瞧上一眼,垂下首,局促着,面红飞霞。
眼波未平,三公主忽然说:我喜欢他。”
“年纪似乎有些轻。”我快十九岁,赵妍妍比我小一两个月。可这郎君左右不过十五岁。
赵妍妍不悦:“年轻未必小勒。”
我一愣。
好啊,给我讲荤段子。赵妍妍笑着遮面转身回去时,搔头又瞧了那少年几眼。
诶,礼部迟迟不招给我们开府选驸马,想办法推脱省钱。宫里头,又煞无聊。不怪赵妍妍这般。
我撑在栏杆前,思绪万千。
恍惚间,瞧有个俏丽姑娘端着茶盘,还找上了那小郎君。两人说了几句话。小郎君红着脸频频点头。一会,接过那茶盘,飞快瞥了我一眼,转身上楼。
怎么回事?
我望着他走进不远处的厢间,呆了不久,走了出来,与我打了一个照面,他立刻又飞红脸面,朝我轻轻揖一身,示礼。
我笑一笑回应。他拢起袖子下楼。
我暗恼自己怎么像个大姐姐似的,顿时有些不开心。又见楼下那美少年和酒楼掌柜的在谈什么,两人拿出一张画轴子,走入后堂。左右无聊得很,我打量了一会酒楼的檐梁画栋。
端午了,官员休沐,楼里只偶尔的窃窃私私,嘈嘈杂杂,不大热闹。
正想回房,忽听见一道尖叫。吓得我也叫了一声。不远处,方才那厢房,几个侍从、伎子屁滚尿流爬了出来:
“杀人啦——”
天清明,街市正喧闹。
皇妹几个走了过来,与我面面相觑。
在场的不留神就围成了一团。
“怎么回事?”“谁死了?” “好像是礼部的主事老爷。”“喲,不小的官了。”“不是为了那件事?”“什么事?”“不可说,不可说耶。”“……”
澄清坊离官道不远,已经上报五城兵马司,几个兵丁封了酒楼,等着刑部的承差,锦衣卫的番子来。须臾,刑部的衙役进了楼,一一审问店里伙计。吵吵闹闹,听得楼下似乎起了争执,我们凑在栏杆旁瞭望。一个带平巾的锦衣卫正遣散围观者:“莫要看了,好好等着问话,勿要妨碍公务。”
街外一个人探头来问:“军爷,是哪个死了?人家说是大官呢。”
军爷打量了问话人一眼:“好百姓人家的,干甚管这些事,糟心得嘞,”叹了气,又朝里,向我们抱拳道,“望大家配合配合。”
楼里亦有人打听:“刑部问出什么了?”没有回答。听得“喝”一声,门房一踹,五大三粗的几个将士从掌柜房里押出一个孱弱的小子来。正是方才与我一面之缘的美少年。
美少年挣扎不开,恐惧望了望四周,通红着脸,含着哭腔,跪下告饶:“天官爷察情,小生姓沈,是国子监的监生,家中兄长常教导小生做人纯良秉善,小生从未与人结恶,更不敢犯下这杀人之罪。”一双灰色的眼眸照着天光衣影,泛着珠光。唇红齿白,楚楚可怜。
众人倒吸一口气,唏嘘不已。
酒楼胡掌柜的说:“小的可以担保,沈监生来卖画的。“
刑部的上上下下看着他说:“说是你送的毒酒,有分辩也得先去咱们司官老爷那边辩。”
美少年道:“酒是一个姑娘拜托小生送给那位老爷。”
刑部的说:“你这说辞我听了几遍,可你也恁是指认不出谁托你送的酒。”摆手说要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