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调侃,应道:“好。”皇兄笑得更开心。待老师们散课,他问傅玄:“你斗过蛐蛐没?”傅玄摇头。“打马球?”他摇头 。“抽陀螺?”摇头。“那你会不会玩儿?”把人问住了。
突然某天,皇兄对他说:“我带着你到御花园玩,去不去。”傅玄思索了会:“不去。”皇兄不乐:“你怎么只会摇头,要应我,说去。”傅玄:“后苑我不该去。”皇兄笑:“那孤命令你陪着孤。”装太子派头。皇兄大伴冯公公也怂恿他:“小公子才四岁,有什么事呢。”
本来是没什么事。臭皇兄带他到御花园逛,看灵植异物,两只白羽孔雀、一只傻羊驼,三只黑兔子,五只肥宫猫,七只八哥画眉鹦鹉鸟。好好地。他便要拐偏去绛雪轩的抱厦瞧瞧我。
我吃饱饱睡香香,皇兄摇起风铃丁零作响,把我弄醒。我傻笑,探他:“我要,我要。”要抓风铃。皇兄笑着跟傅玄说:“这是父皇的心尖宝贝。别瞧她现在乖乖的。可蔫儿坏了。不如她意,就使劲闹。”皇兄还是太早下结论。忘了母后肚子里还有一个,届时她会毫不客气夺取我的圣宠,看皇兄跟看废物似的。
这会儿傅玄有了上次的教训,站得远远的。皇兄招手过来:“你怎么了?”傅玄嗫嚅轻声说:“我怕她受伤。”皇兄笑道:“不可能,只有她伤人的份。”在旁的奶娘和女史也笑说:“ 傅先生家的小公子可真讨人喜欢。”抱起我,挨着皇兄和傅玄。
我不住拍手喊:“乖乖。”皇兄对傅玄说:“她说你呢。乖乖儿。”傅玄不乐意:“我不是。”皇兄不再打趣他,摸摸了我的脑袋。我一激灵,往傅玄那儿栽。他仍躲。我作势要哭。
奶妈子捞起我哄:“好公主,他害羞嘞,哪有不喜欢俺们公主的。”傅玄当了真,红着脸反驳:“没有。”众人“啧”一声,“这孩子,较真儿。”
皇兄见状要护着他,拉他走:“我们回去。”
奶妈子将我抱回床,唱歌儿,哄我入睡。“皇家公主住宫殿,东屋点亮西屋亮,不见俺们草舍间,粗茶淡饭也一天。”女史斥退她,赶忙给我念了首太白的《静夜思》。
可可睡了一阵,夜过拂晓,闷闷地,不知从哪飞来的南方噪鹃在孤鸣。
当日,我开始发痘症红疹。身如火炉,啼哭不止。
众人焦急,告予我母后。
锁住消息后,几个太医替我诊治。
宫里早夭的孩子多。运气背的,撞我身上了。
四肢百骸又痒又疼,哭得撕心裂肺,吊着气,昏死几回。
母后含着泪,质问绛雪轩数人:
两个打杂的奶妈子,两个伺候的女史,四个端茶送水的宫女。连着在御花园扫地路过的三个太监,也跪着不敢动弹。
女史告饶道:“奴婢每就是舍了命也不敢有任何疏忽。今儿只有小爷来看顾过公主,还带着傅家那哥儿。”母后冷着脸。杜尚宫斥:“你们,竟要赖给一个孩子?”女史们说不敢。奶妈子哭着道:“俺们也不是瞎说。谁不知道,傅家子命不好,克人。他出生第一天,他哥子就病了。今天他来一回,公主也病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杜尚宫喝她闭嘴。内里有个林女史跪说:“有没有的事,也要请陶真人测测才明白。纵然是有,娘娘,奴婢们从心里愿为公主上刀山下火海,死不足惜的。”母后听出话外音:“陶敬文是你什么人?”陶道士装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是我父皇的心灵导师。林女史道:“回娘娘,算不得有私。”磕头拜首,哭说,“如今奴婢们做牛做马、肝脑涂地的命全仰赖娘娘了。”杜尚宫了悟:“你们,一开始就想好对策了?”怕陛下迁怒,联合陶道士,推给无辜的孩童。
可求生的无耻,怎么决断。
母后两指摩挲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