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摇了摇扇子,打了一个呵欠道:“本王乏了,本王要回府安歇了。”
他说完,一边用手遮住嘴巴一边沿着无人长街,悠悠走远,那名白衣女子寸步不离地跟在身侧,隐约听到李宗启喃喃:“清儿,我们今年中秋还订兰香斋的老八件吧,他们家的月饼最好吃。”
剩下的二人一脸凝重,听着李宗启的声音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火把的光亮将整个候府门前映照得一片通红,关尘向沈星煜的位置走近了一些,双眼迎上那一双凌厉的眸子:“请沈将军允准进府搜查。”
“将军,请三思啊。”关尘身后一名副将见状,俯身低声提醒,“这是镇北候府,现在整个天都城都知晓,老侯爷病重……”
副将名叫廖荣,从前只是一名守门卫兵,薪水尚不足以奉养老母养育幼儿,某一年他换值得空,在西市一处僻静的地方默默练功,竟然在此意外遇到沈将军。
沈将军见他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练起功来又肯吃苦,便朝京畿府尹写了一封荐书,他才得以进入金羽军,又一路升任到副将,从此家中拮据的境况一去不返。
关尘听到他的话,严苛的神情停滞了片刻,此前他也曾听闻老侯爷病重,候府中人口风极严,现如今老侯爷是什么情景,整个天都城内无人知晓。
倘若带兵进入搜查,惊扰病重中的老侯爷,若产生什么差池,以镇北候与当今陛下的交情自己也难以交代。
而且眼前之人回京述职,如今尚未回军便被深夜围府,不知情之人还以为金羽军已参与其他派系!
沈星煜见他犹豫不决,凌厉如刀的眸子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兵马,声音低沉直呼其名:
“关尘,你以为镇北候府,是你想进便能进的吗?”
他绕着关尘走了一圈,周围的人没有听到丝毫脚步声,玄衣映在火把灼烈的光中,将他整个人照得忽明忽暗,他双手负在身后将眼前所有人扫过,缓步走上台阶,冷冷道:
“本将倒要看看,今日谁能踏进候府一步。”
正当二人对峙愈发白热时,不远处急匆匆地跑来一个兵卒,他跑到关尘身前,附耳说了些什么便退到了一侧。
关尘不知听到了什么,清瘦的脸颊神色微变,他向沈星煜俯身行礼,朗声道:“沈将军,今夜多有打搅,还请代问侯爷病况安好。”
他说完,向身后打了一个手势,兵马变换了队形沿着长街朝远处走去。
火把队形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拐弯处,沈星煜浑身仿佛结了一层坚冰,此刻整个人透着一股冰冷肃杀的气息,他看着关尘的人马完全消失后,转身迈步,修长挺拔的身影朝讲武堂的位置走去。
云景怡缝合完最后一针,剪去线尾,用棉布将伤口紧紧包扎起来,她与林青鸾协力将马哲扶正身子,用药酒最后擦拭一遍,撬开他的唇齿将两颗药丸塞了进去。
“好了。”云景怡看着对面的少女,她此刻脸色有些惨白,神情紧张,双手十指沾满了血渍,想必是方才被这些骇人的伤口吓到了。
她将一方棉巾递了过去,口中轻问:“青鸾,是不是吓到你了?”
林青鸾怔怔地接过棉巾,一点一点擦拭着手指上殷红的血,半晌,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怕。”
她口中这么说,声音却带着一丝隐约的颤抖,云景怡心思沉沉,也难怪她了,第一次跟自己下山便遇到这种情景,她还未及笄,难免会心生害怕。
然而此刻最重要的是眼前人的伤情,云景怡拉起青鸾沾满血渍的手,一同朝外走去,刚走出讲武堂,她便看到沈星煜从前苑的方向而来。
他方才不是在讲武堂外吗?
怎么现在从前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