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俺远远见过一眼,看得也不甚清楚,只依稀记得沈将军的面容不像一个会领兵打仗的将军,反倒像……一位书生。”
小掌柜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面馆里的众人纷纷好奇起来,嚷着让他再多说一些:
“你这般年纪,是如何见过沈将军的?”
“听闻那沈将军幼时不知得了什么病症,自小体弱,后来遇到一位神医治好了病,便被老将军待到军中磨砺。”
今日恰逢互市,南来北往的商贾本就多,话头一旦挑起便难以按下,一听到沈将军几个字,就连面馆门口也围满了好奇的路人。
一时间,七嘴八舌人声鼎沸。
小掌柜用布巾擦拭着空出来的一张长桌,看到众人心生好奇,将布巾往肩膀上一搭,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作出说书一般的架势:
“这你们就不知晓了吧,俺们安乐镇此前连年征战,今日北戎人来抢一遭,明日龟兹人过来抢一遭,日子过得提心吊胆。”
“后来镇北军在这里打了三次仗,第三仗,那沈将军领军杀出去几十公里,将前来侵犯的敌军全砍了头,没留一个活口!”
“那一仗打完,整个边塞的黄沙都被血染红了,沈将军除了命人收了自己人尸首外,特意着人看守敌军尸首,一概不许收尸,任由漫天遍野的秃鹫和野狼将那些异族人的尸体吃了个干净。”
门口有看客感慨:“听闻自那仗打完之后,周边诸国纷纷向我朝派遣使团请罪,再也不敢冒犯我朝边境。”
小掌柜跟着感叹:“那时我才十四,只记得我躲在阿爹怀中,远远看到骑马走在军队最前方的那人,铁甲上全是血,隐约看到沈将军的相貌,竟然完全不像如此杀伐果断之人。”
“哎,这你们就不晓得了吧,这也算是一种兵法,一个军中大将总要会些隐藏之术,总不能让人一眼便能看出真实身份吧。”
众人口说纷纭,一时间,整个面馆里无比热闹,甚至盖过了门外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小掌柜看到二位贵客用完了饭,想起方才自己竟贸然谈论贵客的相貌,转念又想起,这位男贵人是一位怕婆娘的,方才自己又送了一碗米粥,立即向与他同行的女眷讨巧:
“您家郎君一看便不是北域人,相貌出众,与您这等天仙真是般配!”
他话音刚落下,面馆中的人方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位女子,她披着墨狐貂裘,挽着简约清秀的发髻,尽管如此却依旧难以遮掩那恍若仙子的相貌。
北域女子大多热烈豪爽,还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
一时间,整个面馆里里外外皆安静下来。
沈星煜掏出几块碎银子放在桌上,拿起大氅,起身站在云景怡身侧遮挡住那些灼热的目光,又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护着她与门口众人隔开,走出了小面馆。
走得稍远了一些,云景怡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见她有些沉闷,沈星煜轻声问道:
“小掌柜那些话吓到你了?”
云景怡摇了摇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一向认为沈星煜是桀骜疏离得,因镇北侯府有兵权,他一向不会与京中门阀贵族之间走得太近,以免遭人口舌,陷入夺嫡的权势争夺之中。
今日从小掌柜口中听到他曾做出这等举动,恍惚间,她仿佛看到沈星煜一身铁甲,浑身浴血,站在漫天黄沙之中,目光狠戾地看着无数尸骨被野兽和秃鹫啃噬。
他能在波云诡谲的权势之中站稳,凭借得,绝非一颗慈悲心。
“没有,我方才只是在想,安乐镇这样一个小镇子,若没有你们带兵镇守,恐怕那些埋骨黄沙的人便是这些村民了。”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沈星煜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