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宫中,陛下说了昭容即将班师回朝后,九歌接的那句“张家哥哥务必等婚事办完再走”。 九月二十,李彦明等人班师回朝,柴桑出城相迎,犒赏三军。 九月二十四,柴桑的生辰。 这是柴桑登基以来第一个生辰,按照惯例,他将在晚上登临城楼,与民同乐。 许是西南大胜,大军回朝的缘故,今日的柴桑分外开心。 “你真的不去?”柴桑坐在镜前,身后九歌握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梳着。 “开封城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透过铜镜,柴桑看到九歌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小清静惯了,不喜欢热闹。” 这当然是假话。柴桑清楚地记得,那年在澶州,上元时节她卧病在床,看到他给她带的兔儿灯时,眼中的光亮。 今夜城楼上,皇后肯定是要站在他身侧的。她不去,无非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皇后难堪。 想到这里,柴桑的心底涌上一丝心疼,于是说道:“明年上元节,我一定陪你到街上逛逛。” 九歌没再说什么,只是答了一个“好”字。 然而心底却很分明,上元节,他好像也要登上城楼,接受臣民朝贺的吧。 柴桑向来节俭,这样的日子,宫内一切如常。 此刻的宫城外面一定很热闹,新君即位不到一年,接连两场胜仗,大周坐镇中原,隐隐有抬头的气象。 而福明宫却因柴桑不在,显得格外安静。 九歌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脑袋,遥望着远方黑黢黢的天空,独享着这份安宁。 宫城的一砖一瓦都不会发声,即使他们见证了几十年的变迁,胸中满是故事,却依旧缄默不言。 这几十年里,会不会也有人像她这样,暗夜中坐在这里,仰头细数明月与星辰。 “姐姐?”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黑暗中宁静。 九歌偏过头,看到郑羽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 这不是从西南回来后,两人第一次相见。 那日在开封城外,他远远地便看见了柴桑身后的她,只是她当时全身心都在柴桑身上,目光未向他偏移分毫。 “在西南,可有受伤?”九歌率先问道。 郑羽的脸瞬间绽放,整个人都开心起来,果然,九歌还是担心他的。 “前胸挨了一刀。”郑羽轻飘飘地说。 九歌却一下紧张起来:“现在怎样了,要紧吗?” 黑暗中看不到太多的表情,但听声音便知道九歌此刻正在担心自己,郑羽心里突然涌上一丝甜:“伤口都长住了,只是阴雨天会痒。” “行军途中,怕是也没有精心医治,不如明天请张太医再来看看,这事马虎不得……” “姐姐”,九歌自顾自地说着,冷不防被这一声“姐姐”打断。 “今夜城楼上,陛下身边不是你,你难过吗?” 九歌一下愣住了,她逃避了一天都情绪,却在此时此刻,被郑羽一下点破。 见九歌没有回答,郑羽又追问道:“当皇后,真有那么好吗?” 他在战场上不要命一样往前冲,挣下军功,为的就是她身上缥缈的一丝可能性。 万一她厌倦了,想明白了,不想在陛下身上徒费力气了,他可以立即带她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