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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四五天,一场秋雨一场寒,冷风裹着雨丝从宿舍阳台里渗进来,温始夏觉得自己的手心都能捏出水来。
彻底放晴的那天温始夏没课,她索性背着书包去了图书馆。
她从三楼外借书库抱了一大堆资料出来,埋头啃了一整个下午。
当年入学的时候老师就有给他们说过,文学专业要大量阅读,还漠着脸报了一串书单,有些温始夏连名字都没听过。所以这几年,她泡在图书馆查史料和专业书的日子还挺多的。
温始夏从图书馆出来后看了眼表,已经七点钟了。
天净景深,空气中有一股清澈而明亮的气息,她走下图书馆门前的阶梯,便看到了前面亭子处的猫。
那只黑白相间的野猫,大家叫它“奥利奥”。
虽然导员在会上有强调过让大家不要凑近校园里的小动物,可温始夏还是随身携带着宠物零食。
她从书包侧兜里翻出猫条,走到道沿处蹲下,压着嗓子学了两声猫叫,“奥利奥”便跑过来舔舐。
它吃得快,两三分钟就吃了个不剩,温始夏摸了摸它的脑袋,站起身后找了垃圾桶扔掉袋子,就听到后方有人懒懒叫她:“小师妹。”
这称呼她已经半熟,那晚在药店楼下,傅星桥就是这么叫她的。
温始夏心底一酥,回过头去看。
只见傅星桥站在尚开着的花树旁,脸庞带上几分柔和,眉眼间的冷峭也被雾粉色的早秋栾树罩地软和几分。
他刻意咬着字音,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对她说:“你裙角湿了哦。”
说完,还抬手指了指她豆绿色的长裙。
温始夏脸上迅速飞上几抹羞红,她低下头去看,裙边确实被洇湿,棉麻的布料沾了水后那块颜色深了许多。
好像每次遇到他,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飘忽着眼神看旁边的灌木说:“谢谢师兄。”
温始夏再抬起头时发现傅星桥没走,他正坦然站在她的去路上。
她忽略掉那些尴尬的情绪,迈开步子向前走,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他无意间瞥她一眼,眼里有皎月般的清寂。
“你是那天借我伞的人吧?”
那一瞬间,温始夏觉得自己像个赌徒,筹码是那把伞,赌注是自己。
她望着初秋尚未苍凉的景,明眸轻弯:“是我,师兄这次认出我了啊?”
“那晚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会儿碰上了。”他淡淡说。
这个点学校的主干道上人不太多,两人并排走在路上,傅星桥提醒让她不要踩井盖,说道:“等会儿你还有事没?”
温始夏转过头疑惑地看他。
他抬了抬下巴:“前面男生宿舍,我上楼取伞还你。”
她心弦一下子绷紧,思虑半晌后做了个决定:“不用了,那把伞送给傅师兄了。”
傅星桥似乎是没意料到,他扭头看向温始夏,嘴角漾起弧弯:“那就谢谢小师妹了。”
温始夏扯出一抹笑,朝他摇头。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温始夏都没能拥有像这几次的幸运,她每天过着食堂、图书馆、教室和宿舍四点一线的生活,再也没能碰见傅星桥。
倪思蓓有旁敲侧击地问她和傅星桥还有没有后续,她是这么问的:“上次借你伞又给你买膏药的那个傅星桥,你俩还有联系没?”
当时温始夏正在整理书桌,她把厚厚一沓专业课本和资料书放到书架上,抬头的时候一时忘记了上面是床板,脑袋就这样生猛地撞上去,一阵沉闷的疼痛之后便是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