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姜与乐整理好明日三法司会审时所要提交的证据与说辞后才将将离开大理寺,门外春桃、齐叔、清安早已侯着,这些时日他们习惯如此了。 车辇内,姜与乐背靠软枕,思绪无限迁发,徐祈年临走时的反问让她陷入新一轮怀疑中。 明日她已准备从长福证词真伪、新的五人嫌犯、逃跑的裴恒外室等方向向三法司进行说明,至于侯府账册一事,先按下不表,此事事关重大,若此刻提出,则会转移众人视线,此案清楚后,再提出最为合适。 车辘滚滚,各种场面、状况在她脑海里轮番上演,末了,她长叹一声,疲累之际,就着软枕轻轻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直至她感到有人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才慢慢醒来,迷迷糊糊间,她喊了一声春桃,竟无人作答,吓得她一个激灵立马清醒。 可春桃就在对面静静坐着,目光闪烁,示意她往一旁看。 她确实感到身旁多了道身影,不过看春桃这反应,不像是劫匪,犹犹豫豫间,她猛然一转头,入目即是一个男子,肤色微黑,修眉俊眼,目光和煦。 他明显在期待着自己说些什么,可姜与乐已在脑内搜刮一番,确实是没见过的新人物,她顿了顿,转念一想,春桃认识他,并且他能大摇大摆上姜府马车,还可以肆意捏她脸颊的人只剩… 她微微张口,声如蚊呐, “哥。” 对方笑了,宠溺地上手摸摸她的额发,好似责怪地说道: “小瞌睡虫,我这才离开尚京多久,瞧你这迷糊样,跟认不出我似的。” 姜与乐讪讪,自己确实认不出,幸亏春桃曾跟她讲过这位与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最是聪慧勤奋,一举通过院试、乡试、会试,最终获得二甲十五名的好名次,授官御史台侍御史,连主君都对自己这个嫡子颇为满意。 不过自她穿越而来,这位亲哥就下昉州处理要务去了,这一走不止十天半个月,她还是头一次瞧见呢。 姜明川瞧她出神的模样,以为她还在为案子苦恼,实在是心疼。他离府之前,特意留了一名亲随在府上,让其务必一天一封信将府上事务汇报给他,尤其是他这个二妹妹的情况。 自母亲去世,父亲续弦,又娶了几房姨娘后,他们的日子一向不算好过,所以他努力考取功名,就是为了有直起腰杆说话的底气,也好照料他唯一的妹妹。 他牵过姜与乐的衣袖,引她下车,举止温柔,目光似粘在对方身上了一般,生怕她没睡醒,磕着碰着了, “本来在昉州不需耗这么多时日的,中途又发生了些事,我才耽搁至今。” 她依稀记得昉州有人集结起义,她这大哥才被派去的,她乖顺地跟着他下车进府,不知为什么,她看到这个大哥的第一眼就觉得对方是个好人,不会害她。 “真的有人在昉州起义造反吗?” 姜明川笑笑, “昉州就在尚京城邻近处,哪有人敢贸然在天子脚下造反的,不过是县老太爷为富不仁,克扣粮饷,去年收成本就不好,十里八乡的百姓们没个活头,打去县府衙门讨个活路,竟被传成这样。” 他摇摇头,似是想起那些瘦骨嶙峋衣不蔽体的百姓们, “这可是在天子脚下啊。” 姜与乐的心绪也跟着他沉下来,民生问题乃是国之大计,莫说昉州还是在临近处,侯府那可是实实在在地位于天子脚下,不也如此吗? “哥哥莫忧心,现下事情败露,那昉州的县老太爷必是要受罚的。” 姜明川撇撇嘴,立定在月洞门前,神色肃然, “要说忧心,我最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