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潋滟,天空蒙上一层淡青色幕布,上面还点缀着几朵绒绒白云。
接连几日起得早,今朝休息,姜与乐本想懒睡几刻,可一睁眼,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再回躺下去,却是怎样都睡不着了。
只好拾掇拾掇起身,今日虽休息,但饭局繁忙,除了原定的梁宅园子相聚,晚间竟还被父亲安排相看男子!
说来也巧,这人和她还有些渊源,他便是承远侯的嫡子裴恒。
春桃听到里头有轻微动静,立马进屋伺候洗漱更衣,一面轻手轻脚服侍,另一面嘴上也没停。
“姑娘,主君怎么想的,放着个好好的小公爷不要,怎么去找一个落魄侯府?”
这怎么算都是笔赔本买卖,但姜与乐知道她这爹的性子,家世人品固然重要,可都不及一个“稳”字来的恰当。
来到晟朝的这些日子,她对当前时局也有些了解,这不是一个太平年代,相反,内有党争,外有强敌。
近些年来大晟北面的月狄族日渐壮大,屡屡骚扰边境,朝堂上下苦不堪言,姜鸿清身为鸿胪寺卿,自然要在其中斡旋,他和朝堂中大部分文人一样主和,年年岁贡,和亲公主也是一茬接一茬地送。
可徐祈年的父亲犹有老将风范,主动请缨多次,均无果,二人政治立场的分歧造就互不待见的局面。
可承远侯不同,虽无实权,但正好避免陷入斗争漩涡中心。
据她所知,姜鸿清在太后和新皇的权利争夺中可谓洁身自好,两边不沾,那么他自然希望未来亲家也能如此。
可惜,他并不知道他自以为“洁身自好”的亲家私下里可没少往靖国公眼前凑。
徐祈年也好,裴恒也罢,姜与乐从没打算在这个时代委身于人,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那只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狐狸,将其绳之于法。
因着姜与乐今日有多场邀约,春桃使尽浑身解数将她打扮得光彩夺目,谁知姑娘看了并不满意。
“嗯…太花哨了,我还是穿素雅点吧。”
只是去见几个男子吃顿饭,她不想穿得太隆重,还是自己舒适最重要。
百般挑选后,她以一身短衫抹胸裙的造型出现在春桃眼前,上身是月牙白云罗短衫,纹样为山茶花如意暗纹,下半身则是鸢尾蓝褶裙,色彩相依,跳脱中又不失稳重。
“我们家姑娘穿啥都好看。”春桃是真心如此觉得,姑娘收起发髻身穿官袍时,英气又不失飒爽,但当她重新换回闺阁女子服饰时,依旧温婉动人。
“来,姑娘,坐下。”春桃牵过姜与乐衣袖,扶她坐到凳上, “我给姑娘梳个云鬟髻。”
姜与乐望着铜镜里越发熟悉的脸庞,不禁有些恍惚,除却眼尾下端的小痣,她真的快想不起自己本来的模样了,可就这么一颗痣,还被春桃三两下地遮盖了。
“好啦,姑娘您看看是想要这副金竹叶桥梁钗呢,还是这根金花果纹如意簪呢。”
她左掂掂右摸摸,最终选定了左边的金竹叶桥梁钗。
“好嘞。”春桃熟练地为她戴上钗子,又挑选一副竹叶纹金耳环,上面刻着零星片片竹叶纹,正好与钗子相配。
姜与乐从不怀疑春桃的眼光,她伺候原主多年,对原主身段、面貌最为了解,自然也能化出最适宜的妆容。
明光锃亮的铜镜里呈现出一副唇红齿白的颜容,姜与乐的美在乎匀称,五官秀气却不失锋芒,尤其是眉眼间常常蕴含着坚毅,沉思时,长而密的睫毛会顺垂着遮盖眼眸,无人能读懂其下掩盖的心事。
“姑娘,用早膳吧。”
早起就是有这个好处,感觉忙活了大半日,抬头一看,太阳也不过刚刚绽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