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红大喜字、红蜡烛……红色元素触目皆是,他古井无波地环视周遭,最后视线落在那个安静坐在床榻上的女子身上——他的新婚妻子。
说实话,在今夜之前,他没有太过关注新妇姓甚名谁、何等容貌才情。父亲说要和姜家林荫,家里只有他一个哥儿适龄,所以他就娶了,只当娶个花瓶在房里摆着。
可现下看到娇弱如枝上梨花般,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新妇,崔明璟的心里罕见地腾起一股愧疚。
他放软了声音,温和地开口:“安置吧。”
崔明珘放下幔帐,紧跟着上了床。他看了看害怕到始终不敢睁眼看他的新妇,心如止水地伸手从床榻最里侧抽出一条被褥出来,裹到自己身上,背对着躺下。
空气再次被沉默的黑暗吞噬,崔明璟侧耳细细辨别了半晌,才透过烛光火星的燃烧声中听到了道道不属于他的轻微呼吸声。
她很害怕,崔明璟能感知到。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闭目思索了半晌,复又开口:“里头还有一床被褥,你自盖着就是。夜深了,睡吧,不要多想。”
说罢,压抑了一整晚的困倦如翻涌的巨浪向崔明璟袭来,他也懒得关注新妇是否盖上了被褥,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就变得绵长规律起来。
他心里还记着事情,并不敢睡得太熟,过了一个多时辰便猛地从梦中惊醒。他拉了拉床前的金铃铛,吩咐守夜的奴仆道:“叫水。”
崔明璟短暂睡了一个时辰,不仅没有解了身体的疲惫困乏,体内的酒气反而彻底发酵起来,搅得他脑仁儿抽抽的疼。他平躺着,通过呼吸声辨别出新妇已然被自己吵醒,只是新妇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他便也懒得开口应酬。
他已经够累了。
等到奴仆前来禀报热水备好了,崔明璟坐起身,第一次睁眼看向了新妇,换上了温和的口吻:“起来洗洗再睡吧。”
姜锦妍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但夫君既然开了口,她想到出阁前学到的那些“出嫁从夫”的道理,尽管身体仍懒懒的不想动,还是强迫着自己爬了起来,踩着鞋子进了湢室。
等到她从湢室出来,崔明璟才衣衫不整、不紧不慢地走进去。
姜锦妍看着床上泾渭分明的两个被窝,踢开鞋子躺回去后,思忖片刻,便明白了崔明璟这一系列反常行为是什么意思。
今夜是洞房花烛,他若是不与她行周公之礼便是公然打了她和姜家的脸,崔明璟自然不能这么干。偏这人又打心眼不想与她有肌肤之亲,便用这样的方式试图骗过众人。
这种闺房之事放在以前,纵使姜锦妍再聪明恐怕也捉摸不透,可有了那梦境的“透题”和教养嬷嬷的耳提面命,她轻而易举就把事情盘了个清楚明白。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还等崔明璟回来时特意低声问了句:“夫君需要伺候吗?”
“不必。”男子冷硬的声音透过漆黑的夜色传入姜锦妍的耳朵。
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垫絮上的花纹,思量了大半个夜晚,她心中刚见到崔明璟时的慌乱惊骇已然被收起,自小事事称心养成的随遇而安的性子又逐渐占据了上风。
姜锦妍心想,不论那荒唐的梦境如何,眼下她的夫君是崔明璟,她或许也该试着和崔明璟过日子才对。
当然,这是她的一厢情愿。若是崔明璟没有夫妻和睦的心,姜锦妍也决计不会勉强自己吃苦,就如今晚,正常女子此刻该意乱地求着夫君圆房,但这偏偏不是姜锦妍的作风。
反正崔明璟不敢明面上打她的脸,那就一起做戏吧,比比谁的戏更好便是。
把脑中的愁绪理清后,姜锦妍在空中飘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