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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与不幸】(2 / 2)

孙吴祖辈大业,岂由你女子指手画脚?政途上人心险恶又岂是你女子能明白!”

“我是不明白,可我明白大哥待你恩重如山,他信任你胜过任何人,你却如此薄待他的妻儿,如何对得起他在天之灵!”她慷慨陈词将他斥住,情绪愈发激动,“可怜他留下的这偌大家业,偏交给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不配!”

骂声刚落,随之而来竟是一个凄厉的耳光,凛冽抽打在她的左半边脸上——

打她的,是她的亲哥哥。

往日有母亲在,兄妹争吵多半是被护着些,可如今母亲不在家中,孙权便将平日对她的不满倾赋掌上,这一巴掌,打碎了多少亲情,她曾对他那些的崇拜和敬仰,全在他一掌挥下便化为乌有了……

他感觉不到她有多疼,仍是用他那居高临下的威严告诫于她:“你若再敢放肆,我孙权便没有你这个妹妹!”

她捂着火辣的脸颊,于眼泪溃堤前跑出了他的书房,跑进黑夜的滂沱大雨里,下人阻拦不住。

她抽出利剑朝着园里的海棠树一顿狂砍乱劈,那些素日里姿色娇艳,带给她无限惬意的海棠花,此刻却无辜成了她的剑下亡魂。她的心已痛到麻木,任冰冷的雨水倾洒在她的身上,她恨,恨自己为什么要生在这样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父亲死于战乱、大哥死于战乱,战乱战乱!永远是那无休止的战乱,带给人世多少生离死别痛苦的战乱!……

她也恨十五年前的自己为何不生作男儿身,否则便不会如此,空有一腔果敢正气却被看轻。父亲和兄长的死,她无能为力,国家大事她也无能为力,就连给嫂嫂侄儿讨个好点的生活都无能为力,她不知道她活在这世上还能做什么!

忽然地,她觉得落在身上的雨像是小了些,抬头却见是那个叫陆议的书生给她撑了伞。他和颜悦色,叹息她冲动伤了满树海棠,在她听来却像是责备,这愈加刺激了她的任性妄为,手中剑挥砍得更是肆无忌惮。

他说花似人心,受伤会疼,更会疼及惜花之人。

如此动之以情,那他可是她的惜花人?

不……

还是不这样为好,她也不想自己这狼狈的样子被他看到,她算哪门子“花”?

正如再颓败的花朵在枯萎前总希望有人怜惜有人赏,纵然她心寒如雪还是会奢望关怀,如果真有个人常在暗处将她窥望,把她的喜怒哀愁看在眼里疼在心上,那似乎也很好。

可是他却匆忙否认,只笑说自己是路过而已……

路过?

这在无形中便伤到了她敏感而脆弱的自尊,所以在他递上手绢供她擦拭时,她冷面拂袖,自他身边擦肩而过——

你若只是路过,出于君臣之礼的慰问我不需要,更不需要你一时恻隐施舍的怜悯!

她就是这么心高气傲的女子,从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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