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他就在蜀地又娶了一个姓吴的女子,地位与正室无异!世间怎会有如此薄情的男人,他简直……”
“别说了!”他还想再痛快骂下去,却被她厌倦打断,“我有些累了,想下去走走……”
朱然心里再愤懑,可也拗不过她与生俱来的那股强势,他自觉先下马,伸手想扶她一把,然而她却当没看到似地,扶着马鞍自己下来了。
双脚落稳雪地,她也不多说什么,信步往远些的地方走,朱然似乎没跟过来。
漫山雪色,如她沉默的步履,轻踏过脚下的流年,转瞬皆随烟云过眼,想来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
“你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又是什么样的人?”
“微臣自认算是一个执着的人吧,对于心里认定的东西,不管经历多久的时间,都是会一成不变的。从前是,现在也是。”
可是回忆入画,又如何抵挡?
“那般出类拔萃的男人,已经三十而立的年纪了还未成家,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角落里,蛰伏着来自许多人的陈年旧话,她的,他的,小乔的……仿佛压抑了太久,此刻都被毫无缘由地释放涌出,终是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在他心里,一定藏着一个无可取代的人吧?他当真是个用情至深的男人啊……”
只可惜,小乔说的时候她并不相信。
她不信他的一往情深,只因她从未看透那个谜一样的男人。
“一边大义凛然说着要为从祖父尽孝,一边又为孙家的女儿放下了家族仇恨……如此矛盾和荒唐,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是很可笑,若是郡主想取笑伯言就尽管笑吧,伯言只希望郡主明白,郡主值得伯言为她做任何事。”
“为我做任何事”
“对,只要是郡主希望的,就算再难,再险,再荒唐可笑,伯言都愿意…不惜一切地为郡主办到。”
然后为了兑现他这句承诺,他如她所愿娶了孙茹。
“伯言最在意的,不是主公命令我娶任何人,而是提出这个命令的不是别人,是郡主。”
依然清晰记得那是他最后的挣扎,那时他说:“甲之蜜糖乙之□□,郡主又怎知你的一番好意不会像一把刀刻在伯言心里?……”
她就那样不问对错地,替三个人选择了命运,也替自己选择了后半生的寂寞。
她以为只要抬头对着远山笑一笑,一切就都能放下了。
可她愈发意识到自己想错了,从一开始就赌输了。
因为看到他的时候,心还不争气地痛着。
这让她无所适从,只觉胸口闷得发慌,右手不经意地探去襟口,从里层取出来一方苏绣丝帕,随之展开,那段沉香树下的记忆也接踵而来。
那年用它为自己包扎伤指的人,眼神里流淌的温柔,至今想来,依稀还能抚愈她孤绝时冷入骨髓的彷徨。
然而他又是那么可憎的一个人,恨他在那时要给她这种致命的温柔,从而在她不知不觉放下防备的间隙,把这根剧毒的情刺种在了她的心上。
“花开花落是千古不变的定律,世间美好的事物大抵如此。因为短暂,所以才会有人珍惜。”
直到生命的页数翻过大半,再没有出现过值得她豁出性命去珍惜的美好,蓦然回首细细思量,她才惊觉这一生最美的时光,不过与他并肩微风里,闻香赏花,那短暂的一霎韶华。
摊在掌心的这张旧帕,被她视如珠宝地珍藏着,丝丝缕缕全是那人的影子,如此当成是他,贴身相伴,至此已经十五年了。
“孙走为‘逊’,伯言想用这个字告别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