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问完，他转回看她，她也递来深意的目光。
沉默着对望了许久。
他看似用这不确定的口吻，其实她一点也没听出他有任何不自信。
她没直接作答，而是陷入回忆：“七年前，你从二哥手中接过帅印，要对抗刘备那样的枭雄，当时东吴上下皆不知陆逊实力，全都对你没有信心。”
而那时她，却是唯一相信他的人。
她说不管输赢都信他，会和他荣辱与共。
他还记得。
陆逊的脸低垂下去，清淡一笑，意味深长：“原来夷陵那一战，都过去整整七年了。”
“当时我来武昌，在凤凰台见到你，问你有几分把握，但现在我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了。”她认真注视着他说道。
陆逊心里美好的记忆不多，但凤凰台那夜却是少有的之一。
他视线抬起，重新落回她眼底，仿佛时光交叠，七年前的深夜，他们也是这样坚定地看着彼此。
她说：“现在不一样了，你成了东吴的主心骨，是吴王最信任的重臣，整个东吴都在仰望你。”
说得倒是，陆逊不免想到东吴那些将领们，比起七年前，如今对他都已是相当敬重和听从了。
“你问我对你有没有信心？当然有。”
她琥珀色的瞳孔，被霞光映照出让人心动的颜色。
“只要有伯言在，我江东就永远有一道固若金汤的城墙。”
听到这话，陆逊心神大振。
笑意在他眼底一点点加深，目光变得更温暖了：“其实没有不一样，我还是当年那个陆逊，丝毫没有改变。”
当年……
是七年前夷陵之战的他？
还是城楼柳树下目送她远嫁的他？
还是她年少时初见的他？
时光在她脑海快速倒退，一眼穿梭二十五年。
眼前人，仍是当年人，不曾变。
不经意的一眼，陆逊注意到她一侧肩角的衣服上别着小簇紫色的绣球花。
原本这花是由许多小花枝繁繁缕缕地簇拥在一起，撑伞似地绽放，拢成一个球，所以才叫绣球花。
她只折了其中的三两枝，别在衣角上做装饰。
“花很美，衬你。”他不由自主，低声道。
她也随之转侧脸看过去，反应过来：“这是我亲手种的绣球花，老人说这花寓意好，有团圆多福之意，所以让我摘一些平日戴在身上，图个吉利。”
之前他去朱府拜访时，见她在花园修剪的正是这种花。
陆逊也听过这花的好寓意，还听说因为绣球花有很多花枝，所以也有“繁盛和多子”的隐喻在里面。
“郡主现在，已经不爱海棠花了？”
他就这么鬼使神差地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口吻听着挺平静，与寻常无异，可莫名就有点心酸。
以至于刚听他问起的一刻，她就不由得愣住了。
然后，她像是缓解尴尬，淡然一笑。
却暗自在眼神里藏着几分认真：“还是爱的，只是这个时节没有海棠花了。”
他听后，轻声附和：“是啊……”
语气还是很耐人寻味。
尚香将衣角上的那簇绣球花取了下来，递给他：“伯言出征带上它吧，希望能为你带去好运。”
他没立即去接，只是垂眸看她指尖花良久，不发一言。
她喉咙微不可察地哽了一下，说道：“这次我不能再像夷陵那样，在王城之上等候你凯旋，但我依然会为你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