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书的。
她看着他接过了那本书,反身投向了山坡间的夕阳,越走越远。
她忽然觉得,西弗勒斯不会回来了。
克丽丝推门进来的时候,老夫人正戴着眼镜在夕阳下看新到的文学报。
夕阳给老夫人晕了一层昏黄,克丽丝更能感觉到母亲的迟暮了,这让她感到高兴,因为她是如此年轻,而有力量。
安德莉亚管不了她了。
“克丽丝,我很高兴你今天能那么早回家。”老夫人抿了下唇,尽力缓和了神色:“我想今天你可以我们共进晚餐了。”
只可惜她的女儿并不领情。
克丽丝踩着高跟鞋,缓步走上了二楼:“不,莉亚,我们并不适合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想你并不满意我的口红颜色,或许对你而言,这又是某种中毒了一样的颜色。”
菲尔德老夫人就看着自己的女儿背对着自己上了楼,动了动唇,还是什么也没说。
克丽丝还记得自己的第一支口红,是很鲜艳的正红色。
涂上它后,她终于觉得自己不是生活在黑白照片里呆板无趣的被定格住了的人。
她可以有别的颜色,她不是别人口中的丑八怪,她这个镇子上最漂亮的女孩。她可以被很多人喜欢,只要不像母亲教育的那样穿得灰扑扑的,做一个可怕的书呆子。
她沉迷于母亲口中肤浅的外表,红丝带、缎面鞋,束腰的蕾丝裙子。做为一个女孩子,她本可以拥有那么多。
美梦破碎得太快了。
在同样的黄昏里,她失去了一切。
母亲扔掉了红丝带和缎面鞋,当着她的面折断了她的第一支口红。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安德莉亚站在台阶上,穿着灰色的老套的长裙,温和的暖棕色眼眸泛着冷色,俯视着她:“克丽丝,你错的太离谱了。”
“我和你说过外表是再肤浅不过的东西,再美丽的容貌也都会被岁月侵蚀。美貌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你知道你现在名声有多差吗?”安德莉亚的声音镇静平稳。
“她们就是嫉妒,我没有做过那些事。”克丽丝争辩道。
“我相信你,克丽丝。”
安德莉亚的声音那样温柔,克丽丝几乎要忍不住去拥抱她了,下一秒,她就看见安德莉亚在高处扔下了她的口红,动作优雅地将她的口红摔得四分五裂。
“可别人不会信,克丽丝。”
安德莉亚轻描淡写地收回了手,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继续循循善诱:“这世道里做为女孩,你总是会吃些亏。为了取得和男人一样的成就,你必须有所牺牲。我是镇上第一位女编辑,而你的起点比我高,你会继承家里的出版社,取得比我更好的成果。我保证,亲爱的,你不会走一点我走过的弯路。”
克丽丝望着那支口红,她似乎又陷入了黑白的默片之中,她看着安德莉亚不断开合的唇,产生了疑问:“如果我注定不凡,我为什么要在意那些庸人的看法呢?只要我觉得我是对的就好了。”
安德莉亚终于皱了皱眉,“克丽丝,你还真是傲慢啊。”
傲慢吗?或许吧。
安德莉亚通过一条路获得了荣光,她就觉得她没走过的路就是错的。
安德莉亚比她傲慢太多了。
克丽丝从回忆的漩涡中抽出身来,唇角勾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菲欧娜回到家时,菲尔德老夫人已经在准备晚餐了。
菲尔德家并没有雇佣仆人,菲尔德老夫人生活简朴,更习惯于自己动手,这与老夫人早年的清贫有莫大的关系。
菲欧娜也非常习惯地帮忙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