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性非常了解,狗凶,他更凶,狗一往前扑,他就往地上蹲,做捡石头状。狗一退他又站起来,反反复复,直到一声断喝:
“招财,你个狗日的,大白天叫个球呀。”挑着黑色的直径约半米高近一米的空粪桶,刚从中平地坡上下来的71岁老头金道河,一嗓子就喝住了招财。招财的主人虽不是金道河,但金道河家偶尔有什么剩饭剩菜甚至炖个鸡啃两根喇叭骨(猪排骨)的时候,或者是金道河,或者是金道河73岁的老伴王三娘就会扯起嗓子“屙罗罗屙罗罗”地呼唤招财,招财也就跟着沾点光,打上一顿牙祭,吃点油荤,所以,招财自是不敢得罪金道河,它又不敢真的冲上去咬伤人,这么一喝,就算给了它一个去一边凉快的台阶。
招财夹着尾巴呜咽着边横斜地跑着边回头看,好像在说“你给我等着,我去叫人了”的流氓一样。野人不用再做起立下蹲的动作了。他露着因为脸黑显得更加雪白而又整齐的牙齿向金道河笑着说:“谢谢大爷帮忙,这狗好凶的。”
金道河放下粪桶,打量着这个像乞丐又像收荒匠的陌生男人,还是有些警惕地问:“你到我们土弯村来做啥子,收破烂还是偷鸡摸狗?”
“大爷果真是个爽快人,耳(我)要是偷狗的,刚才那黄狗还能撒着欢儿怪叫吗?”野人仍旧微笑着对金道河说,“耳不是小偷,耳是收破烂为辅,要饭为主。”
野人说完,看着自己已经破开露出黑内裤的□□笑了笑。
金道河说:“你也好干脆,听口音,你不是我们四川人吧?”
“大爷好耳力,耳是陕西的,本来日子过得不错,结果中了套路贷,也就是设好圈套的高利贷,钱越滚越吓人,就是把耳卖了也还不上了,只好跑到四川来,躲债,不然,那帮王八羔子,定会生剥了耳。”野人不再笑了,而是咬着白牙,发出格格的声音。
“我懂了,你一不疯二不傻,为了躲债跑我们村来了。你要收拾收拾,洗个澡理个发再换身好行头,应该是个标致小伙吧。”金道河一边警察似的盯着野人说着话,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自卷的“炮筒”烟来给自己点上,一大团淡蓝色的烟雾,便很快从金道河的头上升腾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