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战友喊了一声，士兵应声，目光同他交错开来。
可能是错觉吧，生人怎么可能看得见差使。朴中佶来不及细想，匆忙又加入引渡中。
崔俊雄趴在地上准备伏击，他想不通刚才的对视是不是错觉，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枪声响起的一刻，耳边忽然响起一句话，“生作人杰，死为鬼雄”，那声音悠远而坚定，直让他一瞬间两耳嗡鸣。
生作人杰，死为鬼雄。
何为人杰，何谓鬼雄？
为了支撑战争期间高强度的引渡工作，玉皇决定提前吸纳新的人才加入走马灯，重大犯罪者林隆求此时刚好还清了在阳世的罪孽，名字赫然在候选者之列。
选拔由玉皇亲自担任主考官，林隆求凭借过人的本领顺利通过。
林隆求入职一应事务按最初和玉皇商议的那样由具恋带领，玉皇考虑到将心比心，在别人的眼里却是物以类聚。
庭前，昔日死者第一次以差使的身份来见具恋，具恋头戴墨笠，透过黑纱看着林隆求模糊的面容，平静的问他：“为什么放弃转世而选择成为差使？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将以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活着，如果你现在后悔做出这个选择……”
林隆求打断她：“当我知道，我娘选择自杀后我和她的连结就被斩断了，因此我想成为差使，只要我拥有过去的所有记忆，就可以默默守护她。只要还有人记得，故事就不算结束。”
“只要还有人记得，故事就不算结束吗？”具恋喃喃重复，眼睛泛起薄薄的一层红。
林隆求没听清，疑惑地看着她。
具恋问：“你打算申请哪个部门？”
“我……想在你的手底下工作。”
“引渡管理部是最靠近生与死的地方，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是很难撑下去的。”具恋想了一下，“你申请名簿管理部吧，幸运的话，你也许能获得你母亲的转世信息。”
“好。”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阳间一片混乱便罢了，连阴间也乱作一团，真是世风日下啊。”
具恋和林隆求回头，看见两个差使走来，目露轻蔑：“就算是玉皇也不该如此胡来，身份制度已经行使几千年了，现在居然连这种贱民也能成为差使……”
具恋抬眼：“怎么？想到以后会被贱民超越，感到害怕了吗？”
“什么？”
具恋看向林隆求：“来到这里之前，你曾先送四个人到阴间，对吗？”
“是的。在来到阴间之前，我让他们先受到了比在地狱更加残酷的折磨。”
两个差使被吓得不敢出声，其中一个强撑到：“谁会跟你这样低贱的家伙来到阴间，他们凭什么相信你？”
脚步声传来，一个黑衣的身影走过来，差使仿佛看到了救星，他看向朴中佶：“您说是这样吧，大将。”
朴中佶面色苍白，眼睛漆黑如寒渊：“世上有所谓不得与彼此混杂在一起的身份制度，但那是以前了，世界在改变，走马灯也在改变。如果你有不满，就亲自去找宣布废止身份制度的玉皇。”
他看向具恋，神色似乎忽然和缓了一点：“我很满意我下属的能力。”
那声音因为轻了一点而显得柔软，具恋的心倏然一跳。
她忽然想到杨春日里，靠着窗沿听窗外坚冰消融。
彼时寒意未褪，窗上覆着白膜，院子里的景物都只有模糊的轮廓。
朴中佶常不解她在做什么。
她告诉他：“雪化是有声音的，”
那声音细碎而温暖，一如此刻。
两个差使低头，不敢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