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被点燃的时候天还没亮。
立花泉用烟点燃古旧的彩绘琉璃罩灯,迷幻又绚烂的光跳跃着照在铺满黑曜石的墙面,在这样荒诞的流转里,仿佛秒针都要驻足。
脱力的摄津万里仰躺在沙发上,衣料外的皮肤没有任何伤口,也说不上疼,只是疲惫。
那种密不透风的疲惫。
新的酒瓶被打开,立花泉吐出一口烟雾,坐在吧台上,拎着瓶子喝掉半瓶。
顿了几秒才问摄津万里:“你要不要?”
“要,”摄津万里声音闷闷的,他在接过酒瓶时好像听见立花泉笑了一声,还没听清,就被辛辣的味道呛住。
现在听清了,立花泉确实是在笑。
她递给摄津万里一盒不知道哪里摸出来的牛奶,香烟掐灭在啤酒花里,笑得眼泪朦胧:“真像啊。”
“什么?”
“你和三年前的我,真像啊。”
摄津万里被惊得站起来,却被站立不稳的立花泉扑到坐回沙发,立花泉收拢双臂,那拥抱用力,就像透过少年人的躯壳怀抱的是当年的自己。
“不就是随便努力就有成绩吗;不就是眼前所见没有对手吗;不就是想要的都唾手可得吗。
“不就是觉得……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我吗。”
“……真好啊,当年,的我。”立花泉喝了不少,酒精带着薄荷味道透过人体的温度传来,她的语气近乎叙说,平静之下却仿佛滔天海潮,“真像啊,万里,我好喜欢当年的我。”
摄津万里不敢妄动:“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立花泉松开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宝石戒指与外骨骼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她转身坐回吧台,绸质外套像逶迤的浪一样拂过他,“如果不是当年,我到今天都会是你这个性格,因为那怕到现在我都觉得,那时我没有不好的。”
“今晚的宇宙具有遗忘的浩渺和狂热的精确——博尔赫斯说的,我很喜欢这句。”立花泉摇头晃脑,笑嘻嘻的,说的内容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但摄津万里看着她,只敢听她说。
那样浩大的遗憾,他插不上话。
“那时我也一样不认输的。”立花泉眨眨眼睛,跳动的灯火也眨眨眼睛,“万里呀,不要听别人的,什么输也是人生阅历的一部分,如果能赢的话,那为什么不赢。”
“我并不认同‘任何杀不死我的,都会使我更强大’这句话。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那些“杀不死我的”只会消磨掉我,让我在余生里四肢无力,不敢走出家门,甚至是卧室。”她推倒酒瓶,茶色玻璃撞碎在棕色地砖上,像波光粼粼的眼泪,“让我颤抖,让我语无伦次,让我在梦里无数次回到它们出现之前的日子。”
“有些输并不是认输就好;并不是向秋组其他人道歉就好;并不是愿意低头就好。”
最后的香烟被她扔在酒里,火柴也彻底浸湿。
“真的过去了吗?其实没有,不然我为何还会做梦呢。”她翘起唇角朝摄津万里笑,从吧台上跳下来降落在一堆玻璃碴里,又扑过去拥着年轻温热的躯体,“可是万里呀,落败中唯一的勇气就是去看自己输给了什么东西,输也不要闭着眼睛,至少也要有噩梦可做。”
她的笑声闷在胸膛里。
“……你在笑什么?”
立花泉眨眨眼睛,带着几分醉意比划“那时候我失血超过一千五百毫升,双腿没有知觉,明知道以后会再也站不起来,但我对来接我的人说——
我不想死。”
“很可笑,可是,又很勇敢。”
“……我,我没有退缩。”万里干涩地开口,“你也看过排练吧,十座那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