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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世界(3 / 3)

找的动作,反问他:“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左手受伤了吗?”

伊西多尔抬起手,果然掌心被割开了长长一道,看上去有点深,估计是爬上船舷时被剑割破的,“哦,血已经止住了,不劳夫人费心。”

科穆宁夫人把一个瓶子放在桌上靠近他的一段,自己仍然立于另一端,“这是消毒用的药酒,我想您还没有来得及用上。”

阳光洒在孀妇的深色斗篷上,笼罩着她的面容,他只看得清她线条明晰的下巴和薄唇,眉眼隐蔽在暗处,更添神秘。她到底是谁?他仔细打量着她,目光锐利起来。

然而他最终还是顺从地拿了那瓶药酒,站到窗口,回望来时的方向,看见天际一片密云,犹如登上沙丘的一支重甲骑兵,随着冬日的西风逼近。他根据海水流速推算风速,他们来得真巧......由于怕让她看见自己到时候控制不住痛得扭曲的神情而背对着她,打开瓶塞,把里面的液体倒一些在左手伤处。

一瞬间针扎般细密的锐痛激得他差点喊出来,明明刚受伤时什么感觉也没有——如果不是事先了解消毒药酒的功效,他差点怀疑这位夫人给他用了什么毒药。这还没完,他竭力抑制痛呼时拿药酒的手一个抽搐,瓶子摔落下来,滚到了地上。

他暗骂一声,正要蹲下身去捡,科穆宁夫人已经将瓶子持于手中,同时还拿着一卷绷带。她是何时过来的,动作怎么这样快?

她从地上站起来时他正好蹲下身,他的额头蹭掉一点她的斗篷风帽,露出她一缕暗金色、像猫儿尾巴一样的鬈发。雪松木的冷香,伴随着细碎的金色,在午后慵懒的阳光下流动,暗淌。一时默然无言,吐息可闻,两人的剪影被照成一片静谧。

伊西多尔连忙道歉,错开目光望着远处虚空,声音有点闷,“真是对不住,我笨手笨脚的,药酒洒了一半。”

“我们应该庆幸,只洒了一半。”她晃了晃瓶子,根本没有看他,语义不明地说,不知道是真的庆幸还是嘲讽。(我们应该庆幸,只错过了十年。他想。)“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值钱货色。”

“把手给我。”她说。

多年前(那时名为鲍德温的少年人还没有历经大捷,也没有戴上面具),也有这样一个少女,向坐在沙丘下的他居高临下地伸出一只手——仿佛施舍,“把手给我,”她说,“我拉你起来。”她的头发像正午反射炎阳的沙丘一样刺眼。

他把手给她,她看似迅捷、强硬,实则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展开那卷绷带,动作娴熟地缠绕上他的伤口。

那只手微凉,五指颀长,腕骨精巧,很是斯文好看,像君士坦丁堡那种大城市里的修士的手。贵族小姐中有一双这样的手的不在少数,但在男子中,几乎没有。况且,他的手更加瘦削骨鲠,在文秀中暗蓄劲力,正如同他的面容,端正无害中隐藏着冷锐的锋芒,与一些其他复杂的东西。

“你以前行医过吗?”伊西多尔有些小心地问,嗓音有些干涩凝滞。他只是觉得这沉寂有些尴尬。

她仔细盯着他的伤口,而他用余光悄悄看她,暖黄的阳光把展开或交织的绷带照得透明,他能看见她的手在其下游走。如果是在那年——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握她的手,但前提是.....他有一双和健康人一样的手。

“我的货船与货车专往战乱处去,你说呢?”

他沉默良久,用极轻的声音说:“你比我和他们更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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