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时川摸摸她头顶,说她:“小傻瓜。”像安抚小孩子。
十二点,年时川宣布:“生日结束。”他极少允许她熬夜,却破例去给她煮了一子儿挂面,煎了金黄鸡蛋,点缀上香葱葱花,她吃了个底朝天,汤都喝光了。家里办派对,她从来都是吃不了几口的,这算自小的修养,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毛病。她无法在人多的场合吃东西,也从不像同龄孩子喜欢边走边吃一些冰淇淋之类的,那令她不自在,就算去餐厅,也要坐包间,他从没觉得这样麻烦,难照顾,反而认为女孩子要求多一些很好。
吃过宵夜,人更精神了,暑假作业早已经写完,她从小就是先做完作业再看电视的那种小孩,无事可做,想起包里还有一盘磁带,平时听音乐都用CD机,这会儿只能把练习英语听力的复读机找出来用,这是一张音乐合辑,不是谁的专辑,几秒钟空白的滋滋声过后,一首《突如其来的爱情》响起,是《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年依听了一会儿,把那本酷难集合翻开,写上一首之前在诗集里看到的诗歌——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末尾,她又写了一句:葡萄架下,最动听。8/25/2001
没几天过去,是开学前夕,家里买了一架钢琴,兴师动众的搬运进来,年时川说:“当生日礼物吧。”
“这么个大家伙,我哪都带不走。”年依失笑。
年时川觉得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你家就在这,你还想带哪儿去?”
“嗯,也对。”年依嘴上应着,心里有点小喜悦。
“下回给你买能随身带着的。”最后年时川还是做了这样的承诺。
开学的日子如约而至,年依在一场细细密密的小雨里,迎来了自己的初中二年级,也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场大病。
九月,金秋的银杏叶在细雨中落了满地,年依如愿看到了漂亮的金色马路,初二换了新的教室,比原来的教室楼层更高,她抱着刚领到的新教材,爬到所在楼层,浑身已经一层薄汗。
好在踩着上课铃赶在语文老师之前到了教室,陈丽媛把脑袋藏在立着的语文书后边,问她:“没事吧?”
年依小幅度摇摇头,“就是肚子不太对劲。”中午时胃痛,午饭都吐了出去,吐完又觉得小腹也拉扯着难受,因为在厕所耽误了太长时间,上课都差点迟到。
那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在语文老师激昂的朗读声中逐渐变成很不对劲,等老师一篇课文读下来,开始提问的时候,年依已经直不起腰,自从之前肚子疼,她一直很注重保暖,虽然是早秋,却已经套上了薄薄的羊毛裤,再说她经期一向很准,也还没到日子。语文课代表公然在课堂上趴桌子,老师是很失望的,名字自然而然点到了年依,她抬起头,脸白得像纸,额头布满浸出的冷汗,眼睛都没什么光泽了,老师吓了一跳,陈丽媛替她说:“张老师,年依中午就开始难受,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张老师听了,对年依趴桌子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赶紧让班长找出通讯录,联系了她的家长。年依是她的课代表,也是她的爱徒,成绩好,写得一手好作文,记忆力也很出色,她是寄予厚望的,平时年依去办公室送作业,她也是如同女儿一样关心。
年时川是在工地上直接赶过来的,下车时司机提醒了一下,他才发现自己还戴着安全帽,浅灰色西装上灰扑扑的,迈巴赫让司机拾掇得漆黑锃亮,显得他在边上十分滑稽。
听老师的形容,他以为年依只是吃坏了东西,她生理期刚过不久,那天他还特意让做饭的阿姨炖了花胶鸡汤给她喝,近两个月,她极少吹冷气,饮食调养得也很好,已经不见她因为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