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翎翰那边听着很嘈杂，像是在篮球场，总能听见球体砸在水泥地面的声音，他说话间的喘息也带着快于寻常的节奏，“现在你回来也看不着，怎么也得四月份。”
“我知道。”她缓缓说。四月，她认识他的时候，也是四月啊……金黄的街道，银杏满地。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通话里时长最短的一次，随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无话可说的尴尬，不知是否所有的知己好友分开久了都是如此，令人失落。幸好吕翎翰也不是那么不解风情的人，感觉出她现在想找人聊聊，于是很快便找了新的话题，与她说起出国留学的经验，因为她将很快面临去留的选择，而他丰富的国外生活经历让这次通话罕见地持续了一个多钟头。
十二月底，辅导员公布了寒假起止时间，别的系已经陆续有学生离校，工商管理系还有没考试的科目，放假时间被无限延后。
经济学科所涉及的大篇幅的概论以及庞大复杂的数字分析令人抓狂，年依在所有人焦头烂额忙于复习的冲刺阶段，迷上了玩俄罗斯方块。
是和经典怀旧游戏有些不同的联网竞技游戏，玩法还是那个玩法，只不过加了一点花样儿。是在电脑上下载一个游戏软件，进入游戏后，在一个房间里，三五个人开一局，可以互相使用干扰道具。年依几乎所有闲暇时间都用来玩那个，笔记本键盘影响游戏体验，换了个外联键盘，后来干脆在宿舍装了个台式机。
玩这游戏几乎不用过脑子，只需手指在上下左右和空格键飞快敲击，以至于年依觉得自己的空间感知能力和认知力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损伤，也经常有人在游戏房间里骂起来，还会遇上使用外挂作弊的，后来她干脆加入了人民币玩家行列，充最多的钱，买最顶级的特权，看谁不顺眼，就把谁踢出去，然后一路追踪，走哪踢哪，直到对方彻底从游戏大厅消失，后来，这反而成了她更大的乐趣，一种病态的，能获得短暂快感的手段。
那段时间年依瘾很大，走哪儿都夹着个十三寸超薄笔记本电脑，屁、股落地第一件事就问人家有网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家公司的商务精英。原以为能就这样浑浑噩噩安然度过期末迎来寒假，所有科目都考完了试，计算机老师却突然派下一个课程设计的任务，不做完不允许离校回家。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因为计算机教室很老很旧了，系统也很落后，课程又无比枯燥，实在令人提不起兴趣，班级里没几个人听课，年依宿舍几个人，上课除了玩电脑里唯一的游戏——打地鼠，就是看小说，谁也没听过课，这会儿让她们搞出个能运行的玩意儿来，不如直接跟她们宣布：今年要留在学校看春晚跨年。
晚自习之前，史雨晴从超市回来，神神秘秘地说：“孙艺雯她们好像能买到现成的课程设计。”
“真的啊，多少钱，咱们能不能也买，我实在做不出来啊那个什么设计。”丁宁说。
任菲菲若有所思：“倒是听说过之前有大二大三的学长会帮忙做这样的作业，一份也就五十一百的，不会太贵，但是咱们没门路啊，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一旦被老师知道东窗事发是要全校通报批评的，不是熟人介绍的活儿都不接，你直接去问谁会说。”
年依没说话，但晚自习的时候，她存在感极低地坐在了孙艺雯的后排。她听见孙艺雯正和宿舍另外三个女生讨论那个据说超级无敌神秘高大上的宏公馆。年依也听说过那儿，宏公馆，名字虽然叫公馆，但是实际经营性质却更像私人会所，而非外面那些寻常公馆，它有地方菜和一些基础娱乐项目，更具体的他们这些非会员无从得知，只知道它针对的客户仅是周边物业，以及一些精挑细选过的定向会员。
孙艺雯边说着什么，边露出一副既向往又失望的表情，年依听不清她话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