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陈州司得闻帝都将派京官任赭凃府同知时,虞韶亦这个人就里里外外整个儿地展现在了张知府的面前。
如果虞韶亦只是个普通的,从帝都而来的官员,还不至于到未入城便要死的地步。只因南疆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人到了这儿,还有第二种结局。更可恶的是,虞韶亦竟然还是个女官!
新朝建立,开明又特异,不仅允许女人封王授勋,例如宋亲王,乃当朝帝王的堂姑;而且还允许女人登堂拜相,因此大雍朝堂除了南疆两司外,一半都是女人。
但对于从来都不接受赞同的南疆来说,朝廷派一个女人来赴任本地的官,简直就是在故意羞辱他们!不杀之,同忍受胯下之辱没什么区别!
暗杀计划,陈州司准备了将近两个月,缘是虞韶亦身份背景都太过复杂,孤身赴任又实在可疑,他们生怕算漏了一步,便遭灭顶之灾。
可谁都没有想到,暗杀居然失败了!
“一切只能以保命为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孙夫人敛起愁容,目光坚定起来。
张知府也抬起了头,见孙夫人忽莞尔一笑,又听她胸有成竹道。
“主君也不必过忧,现在我们可以见机行事。”
“如何见机行事?”张知府疑问。
孙夫人回道:“此事也并不一定完全败露,而且南疆遥远,降罪的旨意必然也不会立刻便来,我们还有时间做准备。”
说到一半,孙夫人自斟了一盏梦觉香熟,浅酌了一口后,在张知府注视的目光中接着道。
“如若败露,我们只能舍了这赭凃的荣华富贵,逃离南疆,从此隐姓埋名!如果还不行我们便离开大雍,去章句,甚至跨过月海,逃去寓涎!只要我们还活着,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如若虞韶亦并不知情,那事情可就太好办了。”
听了这一席话,张知府恍然大悟道:“这得先试探试探她才好!”
“主君说的正是。”孙夫人赞同地笑道,“现在虞同知已入了城,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衙门,到时候还需主君亲自前去应对啊!”
闻言,张知府缩回了手,他心中依然有些惴惴,思忖了后道:“我去安排。不过这次暗杀任务主在我,对于那边,我们还得再想个法子去交代啊!”
孙夫人不以为意地伸手压了压鬓边的珠翠:“这个主君也不必担心,那内应是他们的人,自然不能把过失全都算到咱们头上。再说,妾身与关夫人向来交好,环儿那丫头又认妾身做了干娘。待早膳过后,妾身便亲自过去那边,和我那干女儿好好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得此言,张知府握住了孙夫人的手,脉脉得语:“贤妻乃世上最美丽的一朵解语花,此生能娶得夫人,是为夫最大的福气。”
孙夫人亦眉目含情回道:“主君切不要如此说,此生能嫁给主君,才是妾身的福气。”
…
同一片晨光亦照在了赭凃城的西城门上,青砖砌成的城墙高大壮阔,绵延远去看不到尽头。
卯时三刻近,三道城门只有两道侧门是打开的着,左进右出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城门外严整肃立两排士兵,严格排查着进出这道城门的所有人。
韶亦翻身下马,在进城的人群末端排着队。城门旁也围了一群人,韶亦侧头看过去,只看到一边众人簇拥的告示牌上贴着的一张公告,她也只得看到公告上的“通缉”二字。
看不真切,韶亦便不在看了,转而望着城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思绪忽而飘远。
日始初,万籁俱寂,朦胧的天地,残星稀梳。韶亦躺在柳下水湄,被人轻轻拍打着脸庞唤醒。
“姑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