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与我对弈一盘。”文伽指尖点了点对面,抿了口茶,道。
萧云归称是,遂坐于另端。仙侍端来棋笥,内盛黑白两棋。
他抬首对上文伽的眼。
不知怎得,萧云归难得有了一丝如临大敌之感。
“鹤霁,先请。”
风止,竹影婆娑。
一个时辰后。
“如何?鹤霁。”
萧云归紧锁着眉,拈着白子不语。
半响,他似是认输,随意往盘中扣下白子。
萧云归吐出一口浊气,心服口服道:“文伽真君好棋术,不愧当得起九重‘棋仙’之名,小辈佩服。”
文伽见状淡然一笑,道:“鹤霁过誉了,熟能生巧罢了。”
“文伽真君何必妄自菲薄。”萧云归道,“到底是前辈,小辈犹之不及。”
他挑起了眉,举起茶盏,借饮茶之际掩去眸色流连的光芒。
“还不知文伽真君唤小辈来,是何用意?”
文伽低头研究着棋盘,而后遽然抬首盯着萧云归,不语。
萧云归则坦坦荡荡迎上她的目光。
半响后,文伽问道:“为什么要将白子下到这?”
棋盘黑子与白子纵横交错,唯独有一白子,孤零零落在毫不起眼处。
乍看不起眼,细瞧才发觉此子把控了整局局势。
若不是棋高一招,此局便是他胜。
文伽不由得攥紧了茶盏。
好险。
“为苍生寻得一丝生机。”萧云归似未察觉文伽的异样,道,“盘比天下,棋如万物,稍有差错,你我不过是你死我亡,而真正为之丧命的却是苍生。”
“文伽真君还未回答小辈,为何唤小辈来?”
为苍生啊……
文伽微嘲,指尖不由自主摩挲茶盏,划过一道划痕。
她恍惚想到那雨日,那双不甘的眼。
“文伽,何至逼我于此?”那人深遂无光的眼神诉说无尽的绝望。
“你道苍生才是执棋的手。那我们都入棋了,这棋盘,我们都无力回天”
那人与她对弈,输得一败涂地,还逼问她山海棋盘的去处,口口哭诉着自己多年来的怨愤。
为苍生生,却被苍生逼死。
这是多么可笑的笑话。
文伽敛下眼,手指微颤。
又是多么无助。
“鹤霁胸怀苍生,是我所不能比。”文伽颇有些心神不宁,萧云归唤了她好几声,这才扯出一笑,“我近日听了些传闻,与鹤霁有关,故邀鹤霁一来。”
“哦?什么传闻?”萧云归伴作不知,问道。
“是鬼城之事。传闻鹤霁君在鬼城,遇到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不知是否属实?”
文伽斟酌着词,有些艰难。
并非她故意如此,而是那个人,是她们的忌讳,不能说。
啧。
萧云归暗自嗤之以鼻,却还是恭恭敬敬回道:“确有其事。”
才登九重,众仙竟连他在鬼城遇到什么人都打探到了。
“何人?”文伽追问道。
“是……”
萧云归话音戛然而止,他兀地顿住,看向文伽。
“文伽真君,你这是何意?”
文伽目光晦涩,深深叹了口气:“鹤霁,你碰到的人在千年前举荐过你,难道忘了恩人?”
果然。
“鹤霁不敢忘却恩人,不过…”萧云归不动声色反驳,“这与真君唤鹤霁来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