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赠我与温茶,我报君以热汤,这汤婆子我捧了一路只觉得跟火燎了一般,你且替我捧会。”榆梅眼睛亮亮地望向宋璟,笑着把怀里的暖炉递给了他。
宋璟左手捧着暖炉,右手握着茶汤,温温热热的,心也愈发平静起来。面前的女孩眼眸如琉璃般纯净,黝黑的琉璃中映着他浅笑微然的样子,他其实是很少笑的,察觉自己的笑得失态,只好不自然地垂下对视着的目光,可嘴角却依旧是上扬的,只是右手不动声色地替两人满上了茶。
“阿姐!明明是我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地替你们拿东西,怎么手炉却给了大师兄呢?”
畅然奔着跑了回来,才一会,乌发上便布上了一层薄雪,他站在门口一脸不满地拍打着身上的雪花。
榆梅起身拉过他坐到自己身前,再将自己的大袍子披盖在他身上,“这样,可好些?”
“不够不够,这样才好些!”说着陆畅然便把暖炉从宋璟手中抢了过来,又紧了紧身上暖和的斗篷一脸谄媚地把榆梅要的东西递给了她:“姐,这些给你。”
榆梅接过白色的绢布,将这堆臭臭的破布放在白绢布上摆弄起来,就这样摆弄了一会,她便掏出缝衣针开始修补,几针长几针短,她白皙的手来来回回地在画卷上飞舞着。
宋璟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更觉得她身后那个跳来跳去动个没完的陆畅然颇是碍眼,他趁着陆畅然跳到自己身边的功夫,右手只轻轻捏了下他托着手炉的手腕,便把榆梅的手炉抢了回来。
“大师兄,疼死了!”畅然吃疼地摸着自己的手腕,非常不悦地嘟囔着,“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动什么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虽然什么都不怕,却是最怕疼也最怕苦的!”
“再跳一下你试试?”宋璟拨动着茶碗盖斜了一眼跳蚤式的陆畅然。
“大不了就站着嘛……”畅然小心翼翼地避过宋璟的视线,开始极力往榆梅身后缩。
几盏茶的时间在热茶汤的暖意中过去,桌上那些残破的布条便在榆梅的手中成了一副画,这画画得草碎,不过寥寥几笔,笔触看着也是十分稚嫩,像是一个孩子即兴涂鸦之物,可这样一幅画为何会被紧紧攥在那副枯骨手中呢?
“那些白骨和腐尸身上除了一些破碎的衣料,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日子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人过来认领这些尸体,真是奇了怪了。”
陆畅然站在榆梅身后认真瞧着榆梅手中逐渐成型的画卷,自言自语着。
“大师兄,这看着不过是一副儿童涂鸦之作,也没什么价值啊!咱们会不会查错方向了?”
榆梅起身,将手中拼就的画卷递到宋璟手中,“师兄,你看看吧。”
宋璟看着手中的画,陷入了沉思,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些尸身中,真的连一点价值都没有吗?难道他真的也会被撤下去成为整个邢州的笑话?
画卷不过寥寥数笔,矮一些的圆圈小人应该是一个孩子,另两个高一些的应该是他的父母,而在他们的身后……宋璟惊得抬眸望向窗外,窗外白雪茫茫再无其他,他却快速起身向门外冲去。
“师兄?”榆梅望着他的背影轻唤,可不一会宋璟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长廊中。
“到底看出什么了?”
畅然举着画,对着窗外的景色一脸茫然。
“这破画到底能看出什么呀?我脚丫子画得都比这个好。”
榆梅担忧地望着宋璟远去的方向,“走,我们也去看看,师兄到底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