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Live house前,沉礼絮没想到里面会是这么大一个空间。
极高的悬空,入口通道视线昏暗,弯弯绕绕如九曲十八弯,路过的曼妙女郎甜蜜地打招呼,一路引领他们往里,人声越发嘈杂,喧闹的背景音也更加强烈,如同即将到达异世界的狂欢协奏曲。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男男女女热切交流,神情都看不清,唯一的光源是桌上摆有长条红色荧光棒,一簇一簇排列,远远望过去像是深红色的夕阳原野。
荧光棒随着躁动节奏韵律感极强的背景音乐闪动,视线被一路引至最远处的舞台,与巨大LED屏上方的红色射灯相交。
沉礼絮跟着蒋逢在靠边的小桌旁坐下,好半天才从初到新世界的懵懂里回过神。
“聊聊?”蒋逢问:“你什么mbti的啊?”
“聊。”沉礼絮说,“拍摄时间,地点,和上次一样剧情短视频还是纯图片?”
“我看看啊,”蒋逢点开手机里的文档,“上面写,得知道你mbti才能知道别的事。”
说完,他把自己给逗乐了,笑不可支。
见沉礼絮要走的样子,他赶紧拉住人,张口闭口保证,一定赶紧聊正事。
见她神色缓了些,又放下手机,嬉皮笑脸地问她星座血型是什么。
沉礼絮这辈子的耐心都快耗尽,最后的理智压着自己别端起手边的空杯,找个饮水机加满热水,往蒋逢身上泼去。
好在有个服务员过来,沉礼絮扭头,在高频忽闪忽灭的闪动灯光之中,费劲地眯起眼找出口。
忽然,她看见了一只熊,那熊的手上还托着透明鱼缸,水波粼粼,捧着浴缸的熊,如同是在觊觎鱼缸里不存在的鱼。
她正要移开视线,忽然发现,通体金属光亮的亮棕色概念熊旁,还有一个人。
阴影处,眉眼冷然的少年低睫,调试着吉他,牛仔裤裹着的长腿松散支着,造型炫目的环境灯只在他身上照了一瞬,她的视线就如同被致命吸引力蛊惑住,不由自主地清晰描绘他的轮廓。
乌黑的斜刘海微微撇开,白皙俊美的面孔,漆黑的狭长妖孽的眼,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白皙如冷玉的指节撩拨在琴弦上,都泛着不可侵犯的冷意。
她就这样看着他,世界安静得像隔绝其他一切躁动音乐律动,只剩下她所想象的,他的指尖与琴弦接触时的声音,如同被放大了数倍充盈视听世界。
直到其他人朝宴清屿走去。
在门口看见的成年男人带了几个人同样背着乐器的人过来,像沉礼絮这样不太了解音乐的人,也一眼认出来这支乐队。
几个人在一档综艺上,因为绝佳的创编和表演能力大火,又因镜头前直白地揭露了行业黑幕而遭到资本封杀,没什么人敢在公共场合与之为伍,曾经的节目伙伴都避之如蛇蝎,实在让人叹息人心凉薄,又极其可惜天妒英才。
宴清屿放下吉他,礼貌尊重地和来人打了招呼,和在门口见到他所挂着的敷衍神情全然不同。
“他很厉害。”蒋逢忽然开口,沉礼絮朝他看去。
“我一表弟初中和他一个学校的,学校参观日的时候,我跟着去看过一眼。”蒋逢说,“他能用一根琴弦演奏小提琴。”
沉礼絮惊异,蒋逢低头苦笑。
他现在都忘不了那天所见的震撼。
单弦曲引入演奏曲,在表演过程中四根弦一根根地挑断。
整个曲目,一部分三根弦演奏,一部分两根弦,到最后部分以独留的一根G弦。
他原本是师范学校学音乐的,那天以后,将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两天,从此厌恶地再也不想碰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