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白没有料到回城后会被人怀疑是蛮夷奸细,更没料到昨夜缴获的匈奴匕首会成为指认她的实证。
在与守城士兵争执时,那把匕首不小心摔了出来,士兵发现它是匈奴形制的武器后,便把她关进了安凉大牢。
狱卒又收走了她身上的东西,此刻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魏国边城因频遭蛮夷骚扰,一向有严查奸细传统,往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
更何况是刚被匈奴屠城的安凉。
不行,她必须得想办法证明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大喊:“我要见沈大人,我有要事要禀告他。”
狱卒告诉柳月白,沈大人已在前日敌袭时战死沙场。
柳月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狱卒,沈大人那日竟在安凉,可有他守城,匈奴人如何能那么快闯进来?
他可是魏国名将啊。
她想起了另一根救命稻草,“我要见沈夫人,沈夫人也能证明我的身份。”
狱卒不耐烦地告诉她,沈府满门都上吊殉节了。
柳月白闻言如遭雷劈,那还有谁能证明她不是奸细呢?
“陈都护到。”一声通传唤回了她的神志。
陈都护是灵州的主政官,灵州在安凉旁边,他带着援军于安凉被屠的次日赶到,安凉城目前由他主事。
他面带犹疑,径直走到柳月白的牢房前,询问她身上的玉佩是哪来的。
柳月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昭姐姐的身份玉佩是御赐之物,陈都护肯定认出了它的来历。
她答应过昭姐姐,要保全她的名声,不可以说出真相。
若说玉佩同匈奴匕首、令牌一样,都是捡来的,别说陈都护,她都会认为自己很可疑,可疑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柳月白不想死。
看着陈都护冷酷严肃的面容,她坚定地说:“我是沈节度使之女沈昭节。”
如果昭姐姐知道她如今的处境,应该不会怪自己冒充她吧,她发誓,一定会找回昭姐姐,然后把身份还给她。
陈都护有些震惊,细细打量着柳月白的脸。
他见过沈大人和沈夫人,此女的长相跟他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他怀疑她在说谎。
不过她手里有御赐的身份玉佩,并当众声称自己是沈小姐,不可马虎对待,落人口实。
他立刻呵斥狱卒赶紧把门打开,请出柳月白。
他想到昨日有位自称是节度使家婢女的妇人回城,因无人可以证明她的身份,现在还在牢里呆着,不如就让那妇人验一验此人。
若她们相互认识,必然是同为沈家人或同为奸细,他可以派人盯着她俩,奸细总是要行动的。
若她们不认识对方,那就再关着她,毕竟事关奸细,就算事后证明此女是真的,也无人能指责他怠慢了沈小姐。
柳月白见陈都护一言不发,心中忐忑,思量自己哪里可能会露馅。
昭姐姐平时足不出户,沈府也没有活口了,安凉城内应该没有人见过昭姐姐,她的顶替没有问题。
她放松下来,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若不当了沈昭节,那便会被当成处心积虑混入城中的蛮夷奸细,她必须是沈昭节。
陈都护打定主意后,换上欣慰的神情与柳月白客套:“刚好本官记起牢里还关着个自称是贵府婢女的妇人,小姐可要见见?若真是府里的人,本官便能放心地让此人侍奉小姐。”
柳月白的手抖了一下,她明白陈都护是想用那人试探她。
沈府里主子少下人多,也不知道她认不认识此人,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拒绝这个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