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不落的全告诉了他,声音有点有气无力,连旁边记录员笔尖与纸触碰的沙沙声,都可以轻而易举盖过我的。
“现在情况是这样,我们在你弟弟和邻居家门口的草垛下面的发现了大量血迹,经过DNA检测,它们属于你的弟弟,张建鹏。”
我的手在桌子下面微微发抖。面前的警察看出了我的异样,伸出手安抚性的拍了拍我蜷在桌子上的另一只胳膊。
“他可能是在木工的时候划破了手什么的,也许他现在就在医院,但是走得匆忙,忘记穿上衣。”
询问我的警察和做笔录的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那样大的失血量,如同宰了一头牛一般,他们两个心中对此都有数,很可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说出任何话,只是接着询问道:
“警方想进到你弟弟的屋子里检查一下,你有钥匙吗?”
“有。”我连忙点头。
“那麻烦你帮忙了。”他和旁边的记录员站起来,示意我出门坐上他们的警车。
……
十个小时,600分钟,36000秒。
我忐忑不安的坐着火车来到这里,最终站在了这扇门前。
这里是我们生活了十几年的老房子,即便周围环境物是人非,邻居换了一波,它依然伫立在这里。
钥匙插了几次,最终对准了锁口。有一瞬间幻想着打开门,我的弟弟就坐在院子里,穿着他最爱的那件迷彩军上衣,笑着和我招手。
而现实是,院子里一片死寂。
很多东西摆放的位置像是在等自己的主人回来,就连院子里的水杯,都还飘着茶叶。警方立即排除了他临时出远门的选项。
得到我的允许后,他们进入大门,开始搜寻一切有关这起案件的信息。而我有种说不上的眩晕感,扶住院子里的墙,慢慢坐在弟弟最常坐的那张木头板凳上,眼神空洞地盯着杯子里浮动的茶叶。
一副魁梧的身体挡在了我面前,我逆着光勉强看清了他的样子。
“你好,我是孟澜。”他伸出了自己充满厚茧的手向我问好。
我有气无力地点头以示友好。
他收回自己的手,没有在意我的无礼,继续用他浑厚的嗓音开口:“张建鹏的邻居崔大海夫妇是最后见过他面的人,而且他的血迹也是在他们家门口的草垛里发现的,你想和他们聊聊吗?”
我再次点点头。
“那你跟我来吧。”他怕了拍我的肩膀。
……
崔大海和他的妻子刘梅是村里的伐木工,与我弟弟关系来往密切。我曾与这对夫妻有过一面之缘。
孟澜带我走到他们家门口,一个巨大的草垛横在两家人之间,周围围了一圈警戒线。
夏季地表气温上升,血迹渐渐发出腐臭的味道,引得苍蝇在四周盘旋。
不用孟澜警官的提醒,我也知道那是什么。
我靠近那团草垛,一股烂肉放嗖的味道扑鼻而来。止住呕意,我往前探了探身子,发现沙堆下面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这里有过打斗的痕迹,经过化验,地上那些血迹来自于你的弟弟”。我能听到他尽量放缓了声音,稳定我的情绪。
“衣服也是在这里发现的。”他补充道。
我伸手去触摸这团草垛,什么也没有发生。
干燥的枝丫轻轻划过我的手指,微微刺痛。
孟澜叩开了他们家的门,来应门的是刘梅。
在我的印象里,刘梅是那种风韵犹存的女人,我很少遇到在她这个年纪还有着如同少女一样明亮的眼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