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睿只是听着。
“老婆子不求你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你不要让人欺负了她。你求来这桩婚事,各中利害你心里自有数。可在她心里没有想太多,满是欢喜,以为他的睿哥哥看到了她的好。他人谋算价值,她不过求弟弟平安,所嫁之人是否爱她护她。
“她一路不容易,也许已经不再期许寻常女子那般求两心相倾。”
“没有不准你放一个人在心底念着想着,她不会因此生嫉妒之心,和你闹和你吵,更不会打扰你的赫连姑娘。你知道她最容易心软,舍不得伤害人。”
“祖母,孙子不会亏待她。”南宫睿应下。
“你若是真不想娶她。你现在放手便好。没有人会为难你,现下更不会有人强迫你。哀家知道换做了郦家的小子,这一生他一定会拼命护她周全。哀家不疑心郦家小子的真心。偏偏文家那老小子不争气!”
说到此处,太后一时气急打翻了手边的茶盏。文昌评若是贪恋朝堂之权,郦文两家联姻,各方也就不会力争。
皇帝还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当作没留意。
茶盏落在铺了毯子的地上未碎,发出沉闷的声音。嬷嬷欲上前,南宫睿阻止,弯身拾起,放回桌上。他放柔放缓了语调,“祖母放心,孙儿会好好待暖暖,护她周全,也护阿祎周全。”
太后这才缓了脸色,慢慢平静下来。
“她虽在北边待了许久,由你舅舅舅母教导长大,但该学的礼仪规矩都没有落,府里的事物打理起来不会太困难。她若有错,你多担待,不要苛责她。”
“孙儿明白。”
皇帝需要李家,她一时间动不了李家,楚然死得可怜,此中愤慨只能咽下肚子不发。
南宫睿望着桌台上的一碟子用来解药汁苦涩的方糖,神思忽然就回到了母妃病亡的那日,她递给自己一颗糖,告诉他:“哥哥和暖暖说,吃糖就不难受了。睿哥哥,暖暖把藏的糖全部都给你。”
“我还带了很多很多的蜡烛,等我把整座宫殿都点亮了,夜就没那么黑,天就没那么冷了。”
“想一个人的时候会难过,难过了想哭就哭吧。我娘亲说过偷偷地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不算失礼。人在自己面前不需要守礼。睿哥哥,你哭吧,我记性很差,转身就忘记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以前母亲和大哥守着我哭,以后我守着你哭。”
“这个平安结送给你。是嬷嬷和娘娘教我编的,嬷嬷没教会,娘娘又教了我一遍。”
他盯着嬷嬷手腕上的红绳又出神。现在放手,她可自由。此后婚嫁之事,与再他无相关。
一旦放手,她就不会再守着他了。
现在放她走,郦北辰会带她走,再也不回来。
“等弟弟长大了,我就回北边。让舅舅舅母给我找个人嫁了。他在外面打仗,我就在家里种满院子的鸢萝花。春天花一开,他就回来了。这是母亲当初所期盼的样子。”
花一开,他就回来了。
那花落呢。
南宫睿权衡利弊也只能欣然接受。
留人不敢留,送归去违心,如今却成了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