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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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都定下来后,钟幼渔心中才涌上一股空虚。
她在原来的世界就是一个孤儿,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到这个地方,却感受到了从未体会过亲情,她非常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重生与在这里所获得的一切情感羁绊,可是现在她却要舍弃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这让她无所适从却也无可奈何。
她这次想要离开并不是轻率的决定,而是躺在床上的两天,经过了一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她绝不后悔。
“公主,国主请您过去。”过了这么多天,国主终于愿意见她了。
她也没有了几天前的迫切,很平静地应道:“知道了,我收拾好就过去。”
召见的地点并没有选在勤政殿,而是王后生前最喜欢去的一处湖心水榭。
钟幼渔到时,国主已经等在了里面,正拿着酒杯对着那剔透的水帘不知在想些什么,酒杯中的酒水没有一丝起伏,似乎已经被遗忘很久了。
钟幼渔没有贸然上前打扰,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个叫了十多年父王的男人,十四年过去,刚到不惑之年的他,双鬓竟然已经斑白。
国主先发现了钟幼渔的存在,他放下杯子,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
钟幼渔想到前几天闭门不见的人,此刻却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地对她露出关切的笑容,多少让钟幼渔有些不自在,但她依旧乖乖地坐在了国主身边。
“你还在怪父王吗?”
“作为您的女儿,我确实是怪您的。”钟幼渔实诚地说道,果不其然国主露出了一些伤感。
她已经决定离开这里,确实可以说点让父亲开心的话,但是她并不想委屈自己,来附和这种靠和亲来解决问题的愚蠢方式。
“但是作为一个小国的公主,选一个‘愁嫁’并且随时都在惹祸的女儿或许是对于西洲来说最好的选择。”
愚蠢,但是无力改变。
“父王并没有这个意思,对于你,父王是万分不舍的。”
“我明白,您不仅是我的父亲,也是这个国家的国主,所以作为西洲的长公主,我并不怪您。”
钟幼渔勉强笑了笑,最后她还是不忍心伤害她的父亲,毕竟这个男人给过她完整的父爱,那些对她的关爱与宠溺都是她在上辈子从未体会过的。
“你能理解,为父非常欣慰。”
她站起身来,理好自己的衣裳,给国主,自己的父亲行了西洲最大的礼:“爹爹,女儿向您拜别,您多保重。”
那水帘如瀑布似地砸落湖中,掀起一片莹亮的水花,落在钟幼渔沉静的脸上,她随手抹去,快速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或许,是再也回不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