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不得了啊不得了,我观你印堂发黑,眉间有煞,元神涣散,今日恐有血光之灾啊!”
夜已深,雨势未减,几人没说两句便各自前去休憩。
薛素素靠在菩萨像旁,彼一睁眼,便瞧见那老乞丐正对着书生挤眉弄眼:
“这样吧,我有一宝贝,佩在身上,保你体健神清、消灾避祸,自此鸿运大发,怎么样?”
书生自知囊中羞涩,又不好拒绝,便支支吾吾不言语。
樵夫见状,想到自己也曾苦于其扰,唾骂道:
“去你的老叫花子,什么狗屁宝贝,不过是粒不知道在哪讨来的破莲子,我随便一个荷塘都能薅十几簸箩!”
“你、你、”老乞丐气得吹胡子瞪眼,于怀中掏出那枚黑乎乎的莲子,跺脚道:
“我这乃是天地初开,盘古座下化生的一株净世青莲,八百年才结出这么一子!”
“可叹呐!真是有眼无珠!”
眼看那乞丐快背过气去,薛素素于心不忍,横插在二人中间,劝慰道:
“老先生,什么宝贝,可否让我看看?”
老乞丐闻言,立马换了张笑脸,凑上前来:“还是这位姑娘有眼光。”
说着将那枚莲子强行塞进她手心,晃了晃三根短指:
“有市无价,童叟无欺,给你打个折,只要三两银子!”
薛素素咬咬牙,在荷包里摸出一粒碎银子,摊在手心:“我只有一两。”
“成交!”
老乞丐飞速将银子夺了过来,喜上眉梢,拄着拐就要出门,嘴里还吆喝着:“打酒去喽!”
“大晚上的打什么酒!”樵夫骂道。
薛素素瞧他衣不蔽体,疯疯癫癫的样子,叹了口气,只当行善积德:“那个,这还有块番薯,路上垫垫肚子。”
老乞丐嘿嘿一笑,接了过来,凑在她耳边小声嘟囔:
“姑娘,你是个好人,老朽我送你一句话。”
“什么?”薛素素不解。
那老乞丐沾了案桌上的灰,在她掌心歪歪扭扭摹了四个字,写罢,高歌而去。
薛素素歪着头,细细辨认——
小心身后。
身后?
她猛然转头,隔着半明半昧的烛火,对上了少年沉静的视线。
烛光将他的身形模糊得只余一个影子,风一吹,就如烟消逝在黑暗里。
分明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总透着股说不出的恹仄,好似他本就该匍匐在夜里,伺机而动。
是她的错觉吗?
*
“小妹妹,快醒醒!出大事了!”
薛素素做了个很长的梦,思绪像陷在一团棉花里,怎么都扯不出来。
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她刚掀开沉重的眼皮,就对上了一张极近的糙脸。
樵夫持一盏烛灯,正死命摇她的肩膀,脑浆子都要被摇匀了。
雾气淹没了整座庙宇,浊湿的白茫缭绕在眼前,薛素素抬手挥了挥,方辨清眼前人。
能见度最多半米。
樵夫见她醒来,面色一喜,转而又被未知的惶恐取代。
他哆哆嗦嗦伸出一只手,指着某个辨不清的方向,颤声道:
“死、死人了……”
嗯?
除了她和樵夫,不就是......
二人持一盏微弱的烛火,小心翼翼探路。
雾气太浓,稍不注意就撞上什么东西,她来不及细看,只顾加快脚步。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