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月白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药香萦绕的医馆,柔弱消瘦的姑娘捧着一杯凉茶,穿堂而过的风吹动着她的裙角和发丝,像是一根在风中摇曳修竹。
似是有所察觉,叶绾绾回头时,邱月白脸上已挂起得体的微笑向她走过去。
放下手里的茶杯,叶绾绾随即起身。
“先生辛苦了!他伤势如何?”语气里带着关心,却并不急切。
“他身上是刀伤,你可知道?”
在叶绾绾看来,邱月白向来都是温和的,现下的语气里却多了从来不曾有过的严肃。边境之地,往来人员向来复杂,她明白这是对她的关心。
“他无处可去。”叶绾绾轻声答道。
她的这句话让邱月白心瞬间一软,思绪便被拉回到几年前。
那时的邱月白才刚从师父手里接过医馆不久,一日夜里,镇上面馆的许老爹敲响了医馆的门。
师父在时许老爹就是医馆的常客,年岁大了身上总带着病痛,时不时的就要过来抓药,但这么晚过来还是头一次。
邱月白关切的询问着病症,谁知这次许老爹却是要邱月白出诊。邱月白为人谦和,对待老人家尤为耐心,大家对着他都愿意多唠叨几句,所以许老爹家的情况他便也清楚。
这许老爹乃是这边境小镇土生土长的人,中年时因为两国一起不小的战争没了儿子,一年不到妻子又因不能接受丧子之痛离世,这许多年来,他都是独自守着那家年少时夫妻共同经营的面馆过活着。
现在,他突然要让邱月白出诊,这让年轻的郎中担心起他的精神状况,这种病症他不是没有见过,且在年纪大的老人中时有发生。
在邱月白再三要求他入内,要为他诊诊脉后,许老爹看了一下四下空空的街道,才低声对邱月白道:
“我捡了一个姑娘,眼下就在我家里,这姑娘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想请你去给看看。”
一时间邱月白没整明白,他们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地方,这许老爹又尤其的乐善好施,这次为何如此的……偷偷摸摸。
见他的眼神带上了探究和防备,许老爹干脆把心一横。
“看那姑娘穿着打扮,应该是那边的人。”
因着他们生活在边境,习惯性的便称呼自己国家的为这边,邻国的为那边。
“您也愿意救她?”
这实在让邱月白诧异,该说许老爹是恨着那边的,毕竟唯一的儿子就折在那边人手里。
“还是个孩子,看年岁也就和我家仔没时差不多大。”
说这话的许老爹眼里带上了蒙蒙的雾气,邱月白内心是敬佩的,便也不再多话,转身去内室拿上药箱便随许老爹去了家里。
许老爹的家是一座简陋的小院,坐落在小镇的最西边,叶绾绾被安置在许老爹儿子以前的房间里。
昏迷的姑娘,脸上还带着长途奔袭的脏污,被子下的身躯单薄的像是一张纸,邱月白手指搭在她白瓷般脆弱的胳膊上。
身上并没有带病症,只是身体虚弱的可怕,该是长时间神经紧绷,又没有好好饮食的缘故。
后来即便许老爹日日用陶罐煨了蔬菜肉糜粥喂她,亏虚的身体依旧发起了高热,等叶绾绾终于醒过来时,已经是三日后。
醒来后的叶绾绾不管许老爹和邱月白如何询问,她都只答不记得了。她也便真像不记得一般做起了许老爹的女儿,直到许老爹终老。
“他跟你不一样。”抽回思绪,邱月白对叶绾绾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呢?不过都是无家可归的人罢了。我幸运的遇到了你跟爹,他遇见了幸运的我。”
这生活总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