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恨她的。 面前这个人不恨,眼神冷漠、平静,像是一汪死水,仿佛没将她放在眼里。 难道她真的不是? 云文绣张了张口,想喊声姐姐,但已经十几年没喊过,对着一个不确定的人,更加喊不出来。 嘴唇定下来:“谢谢你。” 小雀儿摇头。这是个悬赏,拿了钱就要办事,不必说谢。 张之维代她回答:“云小姐别客气,这是咱们应该的。”眼睛在屋爷和其他几人身上转了一转,“而且我们心里也门清儿,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屋爷微笑,对张之维两人说:“我叫人送你们出门。” 这意思是,任务结束,他们可以走了。 张之维迅速收拾好东西,也把没喝完的白酒盖好装进去。转头一看,发现小雀儿已经离开床边。 他拿出一双鞋子,给刚才没来得及穿鞋的小雀儿穿上。 张之维蹲在她脚下,小雀儿和他培养出了默契,懂他的意思,也没客气,单脚站起,手伏在张之维的肩膀上。 张之维握住她的脚踝,发觉脚脏了,翻出袖子里干净的那边替她擦干净脚底,动作干脆利落,照顾得十分自然。 他迅速轻放进布鞋里,换脚,再次穿上。 老六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两个从第一次见面就开打,发展到如此亲密的地步。 咋啦?这俩是要谈洋鬼子那种摩登的自由恋爱? 穿好后,张之维又给小雀儿披上一件粗布外套。 这会是半夜,更深露重,他这个糙老爷们不怕冷,只穿睡裙的小雀儿肯定会冷。 一群人静静地看着张之维忙来忙去,小雀儿积极配合,像是被照顾周全的小朋友,只是比小朋友还要更乖,更听话。 等两人弄完,张之维颠了颠肩上的包袱,才有空对老六说:“劳驾了。” 屋爷示意老六带他们下去,没过多久,三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 云文绣愣愣地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一时之间脑袋空空。 屋爷对她说:“辛苦你了同志,这批武器能运到广西多亏你出面联系路线,”他叹叹气,“希望真能……成功吧。” 云文绣眼中的黯淡褪去,顿时亮了。 张之维和小雀儿告别想探听两人八卦的老六,在夜色中赶路了。 张之维:“大半夜让我们赶路真不厚道啊,得找个地方睡会儿。明天咱们去哪,回江西?”张之维有些遗憾,“好不容易下山来,不能这么轻易回去。” 张之维笑眯眯,视线飘向小雀儿,眸色微微一沉。 小雀儿拎着老六给她照明的煤油灯,火苗随着风不断摇曳,要灭不灭。 夜风轻拂她的黑发,发丝飘动,暖黄灯光明明都照在两人身上,她却美得让张之维呼吸一滞,怕自己的呼吸声惊扰到她。 张之维悄悄挪过眼,不能再看。 小雀儿凝神想了想,举起手,是要打手语的姿势。张之维察觉到,眼睛只好再次瞧去:他要看小雀儿要说什么。 ——去湖北。 “去我家呀?”张之维笑了。他之前说过,自己小时候在湖北生活。 ——你想去吗? 张之维说:“想啊,正好去拜拜爹娘,告诉他们,儿子我啊,长大了!” 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一盏煤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