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途中,两人对坐在马车里,神色凝重,这个节骨眼儿上,百官都在为写折子之事苦恼,陛下给了三日期限,因此必然不会是因为此事,可如今为何会单独召见他们二人?
“莫非是因我俩今日当街变卖赝品之事被陛下知道了?若是陛下责问此事,我定要辩上一辩!你的是赝品没错,可我那是真迹啊!”
程暮摇了摇头,回道:“要真只是责问此事便好了。”一想到自己那些藏品居然是假的,就心痛不已,白白负了自己十几年来的精心呵护。
赵尤将人送到宫门口时,特意挥手支开了手下,走到马车旁边伸手扶下两人,张亭山与程暮对视一眼,显然他这番举动,是有话要同他俩说。
“赵指挥想说什么?”张亭山问。
“首辅大人莫要惊慌,只是臣今日听闻太医院的张院判说陛下体内的顽疾近日愈发严重,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罢了。”
闻此,两人骤然变了脸色,眼眸迅速冷了下来。陛下近六年未上朝,对外宣称是身患顽疾,无力上朝,可世人皆知,陛下是因为思念已逝的昭惠皇后,是无心上朝。平日里陛下从不向他们这群人透露半分,可这么几年下来,他们多多少少也知道,陛下确实是身患顽疾,而如今亲耳从赵尤口中听见,想也不用想,这病瞒不住了。
若是瞒不住了,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才是他真正想要说的,立储。
陛下膝下无子,立储之事也不是没在朝中讨论过,只是之前但凡写了折子论及立储的,立马被拉去杖责,久而久之,朝臣不敢再论。
今日他特意提出来,目的便只有一个,他想知道,不,是陛下想知道,内阁,支持谁继承皇位?
自古皇位立嫡立长,陛下这一脉中,有三个王爷,端南王、北霁王以及容王。陛下乃为嫡,端南王为长,但端南王早年战死西南边境,端南王妃也随之而去,留有一双儿女。北霁王镇守边关,今年三月刚刚回京,而容王生母乃罪臣之后,尚不在考虑范围内。
若承祖制,应为端南王一脉,但北霁王手握三分之一兵权,又乃太后亲生,自幼与陛下一同被太后教养在身边,但若是北霁王有这个念头,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处,二人的眉头皱成了八字,胡须都快被捋秃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但赵尤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两人,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良久,张亭山迎着风,叹了口气,缓缓说了一句:“此事需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务必让太医院好生照料陛下。”
赵尤点了点头,视线落到一旁沉默不语的程暮身上,“程阁老意为如何?”
程暮回过神,道:“我同首辅意见一致,此事非同小可,不容我等妄议。”
听了这话,赵尤眯着眼睛,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他,又来回走了几步,抿嘴沉思着。
今日天气回暖,但此刻张亭山与程暮二人却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他们心如明镜,赵尤这番反应,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
“二位大人进去吧,勿让陛下久等。”赵尤几乎没什么表情,说完便翻身上马,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程暮上前拦住了他,开口问道:“陛下可否召见过其他人?”
赵尤摇了摇头,“未曾,不过也说不定,对了,陛下让臣告诉二位大人一件事,太后已将北霁王府世子接至宫中教养,陛下望二位大人好生琢磨一番,臣告退。”说完,便驾马离去。
张亭山与程暮愣在原地,直到宫里太监来报,二人才回过神来,跟在后面入宫去了。
等二人来到乾清宫门口,在等待通报之时,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熏得人眼睛微酸,程暮年纪大了,被这药味呛得直咳嗽,张亭山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