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喷水池上,反射出一道彩虹,仁王就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一路追随的墨发少女进到店里,从透明的玻璃外可以看到她和那个老板交谈的模样,不一会儿,就看到她抱着花束从店里出来。
那个女孩子有着美好漂亮的模样,嘴角带着浅淡的笑容,披下来的头发遮住了耳边的耳机,只露出黑色的耳机线,路人与她擦肩而过时不由回头,却在看清她怀里抱着的花束后内心升起异样的情绪。
那是,献给亡者的白菊与白百合。
拾阶而上的时候,暮夏深吸一口气,长长的阶梯两旁栽种着许多树木,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落到她身上,她收起耳机,抱着怀里的花缓慢地走上去。
仁王站的很远,他未曾想到她会来这里,此地是神奈川有名的赏樱之地,也是无数人长眠之地,落樱的凄美与埋骨之地的悲伤,恰到好处的被结合在一起。
将怀里的花束放下,看着墓碑上的那两张照片,暮夏蹲下身子从书包里拿出手帕细心擦拭着灰尘,她的手指抚过相片,心里有巨大的悲伤在翻涌。
“爸妈,今年还是我一个人来看你们。”索性直接坐下来,暮夏笑意十足的仰起头,“上次还说要带男朋友来看你们,可惜啊,你们女儿现在是单身哦。”
有风吹起,满陵园的樱花飘落,暮夏伸手接住几片,细细的研究起来,“也不用为我难过啦,悲伤的日子我早就熬过去了,毕竟我可是你们的女儿嘛。”
曾几何时,她也是有慈爱的父母,温暖和睦的家庭的人,可若不是小时候的自己无理取闹,父母又怎么会带她去游乐园,又怎么会在回来的路上出车祸。
所以,她才算是世间最罪恶的那个人啊。
她仍然清晰的记着母亲在天旋地转之间将自己护在身下,有温热的血滴在她脸上,一滴,两滴,慢慢将她拉入地狱,永远也不能逃脱。
将心头那股令人窒息的悲伤压下去,暮夏又笑起来,“和仁王家的联姻没有出什么问题,成为你们女儿未婚夫的那个少年也是一个挺不错的人,放心吧,我没有受到任何欺负。”
那个肆意洒脱的少年,与她已不知道纠缠了几番,可惜,即使触碰到那些细小的温暖,她也从来不敢奢求什么。
“放心吧爸爸妈妈,我会很好的照顾好自己。”看着墓碑上那两张照片,话语里逐渐带上了鼻音,暮夏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将头埋入腿间抽泣起来。
有风起,带着花香的风轻轻拂过身旁,仿若有一双手在轻柔抚摸着她的发顶。
银蓝发少年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他很想冲上去给她一个可以肆无忌惮哭泣的怀抱,可害怕若是自己就这样到她面前,反而会适得其反,于是千般无奈,万种心疼都只能化作遥远的陪伴。
她看起来是那样悲伤,将全世界只剩下自己踽踽而行的悲苦悉数隐藏在眼泪里,可仁王知道,等她哭完了,收拾好情绪,她还是那个清冷如月的凉川暮夏,什么都不会改变。
那一刻,仁王觉得真实的她就像月光下的海,庞大、安静之下又蕴藏着无尽的东西,每当别人想要走近欣赏时,却只能看到一团焦糊的黑暗。
他抬起手遥远的做出抚摸暮夏头发的模样,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样子早已收起,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认真,“就允许你哭这一次吧,再不会让你哭了。”
那一刻,如麻缠绕的内心如同乌云遇皎月,云破月来,好不清晰。
怎么可以说没有动心呢,那颗心,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