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疏失,随行人员是否有伤亡。娉婷端来女医熬制的安神汤,我却推拒了,枯坐直至天明。
因着昨夜的变故,行程不能再耽搁,需尽早动身。待天光一亮,我唤来宫人更衣漱洗,草草用过早膳,便出门登车。
清晨时分的漠北仍旧是寒意逼人,我虽披了一件白狐披风,却仍觉有些瑟瑟。习习冷风带着未尽的血腥气,帐外却已不见战斗过的痕迹,想必是赫赫人清理了战场。
大漠风沙依旧,目之所及不过是茫茫苍黄,一望无际。仿佛昨夜种种皆是噩梦一场,不曾存在。
有风呼啸而过,带着细细沙土扑上面来,呛人喉鼻。我掩面闪躲,冷不防听得一声轻笑:“塞外风沙万里,想必是委屈公主了。”
我一怔,迎面看见佐格含笑而来。
第一念头是避嫌,继而又想起此处已非紫奥城,我与他早是行过大礼、拜过天地的夫妻,如此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因而展袖屈膝,依着大周的规矩见礼:“可汗万安。”
佐格似有一分迟疑,不知何故,须臾后方才和颜悦色道:“公主不必多礼。昨夜月黑风高,公主睡得可好?”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这是卢纶的塞下曲,佐格想是对中原文化了解颇多,方用了首句来调侃。
我含笑以对:“有可汗在,孤自然高枕无忧。”
这话说完,佐格的神色有一瞬微不足道的凝滞。我微微纳罕,正思索自己可有失言,却见佐格拂衣一笑:“那本汗便安心了。此处距王庭已经不远,委屈公主再奔波几日了。”
我颔首致意:“劳可汗记挂。”话音未落,已见佐格转身大步离去。
窈窕见了,颇为我鸣不平:“可汗怎的好生无礼……”
我目眩良久,继而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此后两三日间,佐格再未前来,奇怪的是弗於也不来了,气得窈窕火冒三丈,大斥佐格失礼。
而我整日沉默,浑不在意。偶尔闲暇,便绣着一副凤舞九天的锦缎。
那是出宫前聆欢姐姐送与我的,已勾勒好底子。我记得她将绣样交给我时,用那般温柔而宁和的目光包裹着我,柔声道:“等你绣完这副图,或许就能明白,该怎样在赫赫活下去。”
我与聆欢姐姐私交并不算多,远不如同阿容那般亲密无间。记忆里,聆欢姐姐永远是敏慧耀目的大周帝姬,烨烨然而风仪万千。我并不知她为何要对我说这些,更不明晰这背后的隐喻。
不过长日静寂,便绣来看看。
剩下的路途,多半是在荒漠中行进,四周鲜少有青青之色,偶尔瞧见几棵胡杨伸开枝桠仰视苍穹,更平添了几分荒凉萧索。
日月一步步从马车外走过,星移,云过,风止。等到我的“凤舞九天”绣完,王庭也便到了。
赫赫王庭地处沙漠之中的一处绿洲,占地约五十里,古拙厚朴,大气尚简,是塞外最宏伟壮丽的城池。
这里的风俗不同中原,王庭虽大致等同于京城,乃君王设幕立朝之地,但并无多少平民聚居,主要还是王室、贵族及军营在此驻扎。而所谓的平民,也多是军士的家小,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充当着侍从、牧羊、工匠之类的职责,负责供养这座恢宏的沙漠之城。
我的凤舆入城之时,所有人都在街道两旁欢呼,他们欢呼的是什么,我不得而知,叫来了懂得赫赫语言的译官问过,才知是“万岁”、“积福”之类的吉祥话。
赫赫的子民大多信仰天神,而可汗是天神的子孙,所以他们对于王室也敬畏若神,似乎是觉得这样做,就能够得到神明的恩赐。
直到我进入王宫,这样的欢呼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