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欣慰,十分兄长范儿的说:“有不懂的地就问大哥。” 人理他。 怀铭将书本从前拿走,见他的好弟弟,真正沉下了,双目紧闭,呼吸匀称,倚着车壁睡得安理得…… 怀铭满脑剩一句:宰予昼寝,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敢坞也”。 可看他睡成一小团儿憨态可掬的样,又觉得小孩本就该是这样的。 从小到大,师长都说他天资过人,他尚且要日夜不辍的功。他见过太多资质平凡的孩,被规尺逼着死记硬背,点灯熬油的苦读,打肿了手哭红了,熬得体弱多病。 科举之路何其艰苦?放榜之时站在贡院外一看便知,春风得意者才有几人,多是愁眉苦脸,或泣不成声,这些人肩负着全族的希望,根本有回头路可走,他们耗干了青春,磨光了锐气,有人半途放弃,有人穷困潦倒,有人或病或疯,有人皓首穷经仍是白衣童生…… 怀铭从长凳下筐里拖出一条厚厚的毯,轻轻搭在弟弟身上。 看着弟弟稚嫩的脸颊,又想到家里可爱的幼妹,有么关系呢?有父亲在,有自己在,他们一生都会平平安安的。 马车在街口停下,车夫将厚厚的车帘掀开一条小缝:“大爷,胡里堵了别的马车,进不去。” 怀安脑袋向前一磕,醒了。发现自己把口水弄到大哥衣服上去了,怪不好意的。 怀铭道:“我们走进去,走吧。” 怀安揉着惺忪睡跟着大哥跳下车。 原来胡口停了几辆马车,家门口也停了两辆,将狭窄的胡堵得水泄不通,进进出出的许多小厮仆妇正在搬东西。 二人惊喜:“是祖母和婶婶他们来了!” 家里热热闹闹的,李环媳妇指挥着下人们整理箱笼,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不但二婶回来了,二叔也回来了,他奉命回京接收的以兵代赈的流民,正好回家好好过年。 一家人都聚在上房说呢,见兄弟两进去,又是一阵喧腾。 两人给祖母行了大礼,拜见叔叔婶婶,与兄弟姊妹问好。 怀安围着祖母说了一大堆好听的,把祖母哄的合不拢嘴,鬓边新生的白发都变成闪着银光的亮银色。 陈氏将怀安揽在怀里,舟车劳顿而疲惫的脸上满是享受天伦的喜色。 “大催得急,这一下都来了京城,铭儿明年秋闱可怎么办?”陈氏问。 怀铭道:“祖母宽,人要是考得上,住在桥洞底下都能考得上。” 陈氏一愣,随即大:“糟糕糟糕,怎么一时不见,铭儿也变得促狭了!” “母亲看这些孩,才半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季氏道。 “是啊。”陈氏道:“芃姐儿都满地跑了,我们哪里能不呢?” 正躲在人堆儿里偷果果吃的芃姐儿突然被点名,硕大的柑橘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滚落在二叔沈录的脚下,整娃原地呆住。 众人又是一阵哄。 沈录剥开那颗橘,招手让侄女过去。 芃姐儿这年纪还不太记人,分开半年就容易生分,沈录身上又带着武将的杀伐之气,躲在哥哥姐姐们身后,又忍不住好奇,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