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仍是粗重,看也不看他,直接吩咐道:“地上的衣袍,立马送去浣衣局,定要洗得彻底!”
隔着床帘,齐芙能看见张怀恩的身影。只见他弯腰将地上衣袍拾起来,两手捧着往外退。
退了一步,魏杞泽又喊住他。
“算了,直接烧了吧。”
张怀恩的身影略一停滞,而后很快应声,捧着衣袍退了出去。
等到关门声响起,魏杞泽的视线,才复归到齐芙脸上。
他欺身下来,鼻尖抵上来,狭窄距离间,齐芙再闻不到他身上元寸香。
“芙儿,”魏杞泽的声音喑哑,鬼魅般钻进齐芙的耳,“新岁开始了。”
这一刻,再是坚强也难撑。齐芙眼睛看着他,双眸划过一抹恐惧惊骇。
虽极力忍了下去,却没逃过魏杞泽的眼。
“怕朕?”
齐芙摇头,扯着嘴角笑。
魏杞泽稍稍撑起身体,仔细看她的脸。想发怒,却总觉哪里不对劲。
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
“今夜保和殿外,”魏杞泽回忆那片刻情形,一字一句道,“你曾回头看向殿内。”
齐芙后背一凉。
“那时,朕也在看你。”
恐惧如潮水,从脚底覆上来,淹没胸口,勒住呼吸要塞。齐芙看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而你的眼神,却是从舒王那边转过来的。”
潮水终于漫上来,将自己整个淹没。齐芙想起来,宫宴之时,自己看见舒王端正坐着。他外穿一件朱红蟒袍,脖颈处露着一截雪白衣领。即便安静坐着不声不响,也能让人看出一股圣人遗风。
立在殿外,齐芙只看他一眼,便想起那嘲风烙印,想起后院池底,那具被长剑穿喉的宦官尸身。
左臂上,那曾被狗皇帝用发簪狠狠刺穿的伤口又开始发疼。齐芙垂眸,看见魏杞泽伸手,紧紧捏住自己左臂伤处。
“陛下,”齐芙忍痛,几乎不用多想,开口便是解释,“世人都说舒王慧敏,所做诗词常被文人奉若至宝。从前在宫外,齐芙也常有耳闻,心有好奇......”
闭眼深吸一口气,齐芙说完最后一句话:“实在是出于好奇,这才看了一眼。”
“奉若至宝......”魏杞泽松了手上力气,反复品味这几个字。
痛到唇色惨白,却不得不去讨好他。齐芙强撑着笑,轻轻勾住他的尾指,小猫摆尾般轻轻晃悠着。
脸不对心,做出卖乖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