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闻着新换锦被的清香味,想着昨夜自己对着狗皇帝那番恶心话,忍不住自我嫌弃,龇牙咧嘴抖了一下。
文竹刚拉好棉帘,转头就见自家娘娘如此模样,忙取了斗篷覆在被面上,担忧不已:“娘娘冷了?要不奴婢再取一床冬被来吧。”
齐芙笑着摇头,伸手将那斗篷拨开一些。
“再盖上一层,我只怕喘气不得了。”
文竹被她逗笑,起身放了帘子,一边熄窗台烛灯一边说话:“娘娘歇息吧。雪夜寒气重,奴婢在外间候着添被燃灯。”
说完话,只留了桌案上一盏烛灯,便要退出去。
隔着床帘,齐芙侧头尚能看见她的身影。可瞧着她在外面一番动作,总觉得哪里不对。待见她掀开软帘要出去,才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文竹......”齐芙出声喊住她,一丝颤动微不可闻。
文竹脚下一停,左膝刺痛传上来,忙拿手按在左腿上,借力让自己站稳,这才回头应声。
齐芙看着她,视线从她脸上移下去,落在她微微弯曲的左腿上。喉头哑然,说不出话。
文竹等了片刻,犹疑着开口:“娘娘有话要说?”
齐芙闭眼,摇头,一滴泪悄声滑下来。
“无事,你去外间歇着吧。”
文竹浅浅一笑,一手扶着左腿,一手掀开软帘,慢步退到外间。
安静床榻上,齐芙闭着眼睛,却将周遭声音听得更为清楚,就连文竹退出去的脚步声,都是那样清晰。
一轻一重,一快一慢,便是文竹的脚步声。
因着兄长即将回京的好心情,一时消失殆尽。透过床帘,望着桌案上小小烛火,齐芙突然有些怕。
自己面对的,可是天下至尊啊!如今还未真做出什么,便害了那内卫一条命,害了文竹一条腿。往后的路,当真不知会是何等凶险了。
心里烦绪深重,点灯似地熬了半宿,仍是难以入睡。睁眼苦熬时,恍惚听着外间传来文竹细微鼾声,齐芙终于耐不住,起身披了斗篷,轻声轻脚掀开软帘,探头出去,看见文竹歪歪扭扭背靠茶座半躺着,已然睡着了。
想是昨夜罚跪院中,一晚上惊惧交加,待此时受着内殿暖气氤氲,困意便也忍不住了。
齐芙动作很轻,唯恐扰了她好睡。不过是到门口这几步路,都走了好一会儿。
等到开门走到外面,这才发现,夜雪竟比白日更大。
本是睡不着,想着随便出来走两步,却不知如何想的,鬼使神差就到了后院中。
脚步悄然无声落在台阶上,齐芙拢紧斗篷,似乎听到了什么奇异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