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宸濠放下竹笛笑道:“你会的倒还挺多。”
“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什么!”陈玉接过朱宸濠递过来的笛子,收入盒中。
“你从哪里学得这些?”朱宸濠有些疑惑。他想知道的其实还有很多,不过来日方长,他不着急。
“幼时,无事总爱骑马去郊外。笛子随身携带,磕磕碰碰也是难免。请师傅修得次数多了,慢慢自己也就会了。”陈玉如是答道。
朱宸濠闻言,脑中浮现出边关夕阳黄沙烈风之下,少女牵马吹笛的模样。这样的画面他定要亲见一回。总会磕磕碰碰也定是因为她淘气。她幼时应也是活泼调皮的性子,只不过时移世易,现下只能逼着自己规规矩矩。
他注意到陈玉眼中闪过一丝哀伤,转过话头道:“今日本打算同你一道用晚饭,末了有事耽搁了,你不要介意。”
“陈玉不敢。王爷事务繁多,陈玉明白。”
“后日咱们就启程,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孙妈妈说,她会帮你都准备好。”朱宸濠继续温言嘱咐道:“你想是一直在北方。这次南下咱们不着急赶路,遇到风景好喜欢的地方多逗留一两日也无妨。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南边风土人情你也会喜欢的。”
听着这样细致周到的关怀,陈玉突然有想哭的冲动。已经很久没人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了。不管朱宸濠真心与否,此刻她都感激他。
这样想着,她的语调不由自主变得柔和:“从前读《太平寰宇记》,南方的山川、风土和物产也让人很是向往。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去看,未成想还能有这样的机缘。”陈玉低头笑了一笑,语调诚恳对朱宸濠道:“陈玉谢过王爷!”
看陈玉望向自己变得真挚的目光,朱宸濠心下动容。她这几年应是过得极不容易,遇上他,面对他这些接近纵容的优待,她一直没有越矩,并时刻注意把握自己的分寸。他再次在心里叮嘱自己,不可随意待她。
“《太平寰宇记》是套好书,因年代久远而致有所残缺实是令人惋惜。这些年数次北上南下,越发觉得书中所记详实可靠,乐史不负‘笃学博闻’之名。你即肯研读此书,想来对地理广志是极有兴趣。”
现下跟她这样放松自在地交谈,朱宸濠很是喜欢。有相识多年又重逢的感觉,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其实不止跟她就见过这几次。
陈玉浅浅一笑,弯弯的睫毛俏皮地忽闪两下道:“王爷怎的就确定陈玉是喜欢,而不是因为没有其他书册可读?”
朱宸濠失笑:“此书又非广发刊印之册,得有此书之人藏书也必丰足。你又怎会无书可读。”他本也是据实所述。那年,就是在去她父亲藏书楼的复道回廊上看见的她。当时的情形他一直记在心里,恍如昨日。
陈玉听他的话语,似是意有所指。烛火摇曳之下,飘忽不定的光影或明或暗地闪在他俊美的面庞之上。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想多了。
梅香进来为他们换上新泡的茶水。撤下凉茶后,她犹豫着没有马上离开。看王爷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要不要去寝间准备一下。可王爷到底没有明示,她为难要怎么开口。
陈玉看出她的意思,心下不安。本来虚扶着炕几边沿的手,指节用上了力气。
两人的举动落在眼里,朱宸濠心下暗笑。他端起热茶品了一口,不动声色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戌时三刻了。”梅香答道。
朱宸濠放下茶碗,对陈玉道:“时候不早了,本王先回去。你也早些休息。”
陈玉闻言心下一松,遂起身相送。行至廊下,她恭恭敬敬地屈身行礼:“王爷慢走!”
朱宸濠已是迈下一阶,闻言又回头对她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