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直到有一天,他如往常一般打开自己上奏的折子,做好了再次被驳斥回来的准备时,忽然看见了上面御笔朱批了一个‘可’字。 他傻了很久。 然后喜极而泣,开心得像个疯子一样,敞开衣袍在府内发疯一样地跑来跑去,甚至还跑到了大街上,跑去了姜温韦的府邸。 姜温韦也很高兴。 替向知同高兴,也替江南河岸边生活的百姓高兴。 他是一路看着向知同这样坚持过来的,没人比他更知道向知同为此付出了多少。 姜温韦也曾与向知同一样上过许多次彻底治理河堤的折子,可惜全都被驳回了。 到后来,肃帝渐渐变得刚愎自用,变得暴躁易怒,变得好大喜功…… 那时他就明白,自己这折子没有再上下去的必要了。 可向知同这人,明明做事手段越来越像个老狐狸,但当年性格里一根筋的臭脾气却好似从来没改变过。 那个穷苦少年执拗地发奋读书,执拗地想要迎娶自己的爱人,执拗地想为江南的百姓做点什么…… 每一次,每一次,只要他真的想,他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索性,上天总归是眷顾他的。 他想做的,都让他实现了。 这次,似乎也不例外。 姜温韦是真切地为他感到开心。 那晚,他们就在姜温韦的府邸里,喝得酩酊大醉,罕见的月上中梢也没有停歇,好似浑身的喜悦越喝越多。 可没过几天,朝廷又反悔了。 肃帝又发了份旨意来,说彻底治理河堤的事情再议,便没了下文。 向知同他们却傻眼了。 再议,再议,谁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为了一个驳回固执的坚持了几乎近八年的时间,让他从一个胸有报国志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在官场中游刃有余的老大人。 如今为了这个没有期限的‘再议’,他又要等多少年?百姓又要死多少代? 向知同再次大笑出声,像个疯子一样。 只是这次,他笑着笑着就流下了泪来。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向知同彻底决定,不再信任朝廷,也不要再做什么清官。 这世上,两袖清风的大清官有穆宏才一个就够了,百姓们大约还是更需要他这样的贪官。 大贪官。 如此,才能活得下去。 如此,才能…… 向知同大喝一声,拔剑斩断了自己的书案,而后谁也没商量的,当晚就命人备好车马,沿途北上,觐见陛下。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他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他快马加鞭,风尘仆仆赶到京都,在大朝会上跪了整整三天三夜,终于得到了一个被陛下接见的机会。 “大水无情,连年洪灾,百姓眼睁睁地看着精心伺候的庄稼被洪水压垮,自己的家被洪水冲成废墟,父母亲儿、兄弟姐妹一个个死在那决堤的水里……” “如今,他们好不容易盼来了希望,可刚得到希望却又被拿走,陛下,您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向知同冲着大朝会上的官员和帝王咆哮,可见这一刻,他是真的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