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这就是姜望了吧?他想。 然后他听到这个人这样问—— “你为何来刺我?” 为何呢? 韩绍想了一想,勐地愤怒起来,勐然往上冲: “你还敢问为何!?” 但根本……动弹不得! 甚至于面前这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院里正在噼柴的那个男子,投来了一个眼神。 一个眼神就叫他动弹不得! 韩绍僵在那里。 然后姜望慢慢蹲了下来,平视着他: “我难道不该问为何吗?” 韩绍咬着牙道: “我乃大夏吴兴府人士,姓韩名绍是也,你现在可知道了?!” 姜望自然是知道了。 现在是道历三九二二年,世上已不存在夏国。 齐伐夏,是并土之战,求的是长治久安,对百姓不说秋毫无犯,也是刀兵不加。降者皆免罪,顽抗也能宽待。 但有一路例外,即田安平所部。他连齐军的性命都不在意,怎会在意夏国人的性命?田安平阵杀触公异一战,十万大齐郡兵死了九万。齐人之恨,要向谁纾解? 战后的吴兴府满目疮痍,是夏国诸府里被破坏得最彻底的一府。若非贵邑城破得及时,夏皇投降够快,吴兴府只会更惨烈。 虽然不见于军报,也在故夏境内封锁了消息。 但身为吴兴府人士的韩绍,究竟经历了什么,也大略可以想象。 可问题是……在齐夏战争里,吴兴府属于北线战场,前武安侯是在东线战场驰骋,这根本挨不着呀! 姜望并没有这样说。 齐已灭夏,不忘故国的夏人来寻仇,这道理他认可。 经历了痛楚的夏国人,把账算在他这个齐夏战争里军功仅在曹皆之下的人身上,他并不抗辩。 他只问道: “那么韩绍,你是为谁来寻仇呢?为夏国,还是为你自己?” 韩绍咬牙道: “为夏国又如何?为自己又如何?” 姜望澹声道: “试问今日谁能代表夏国?夏皇、岷王,还是你?如今夏皇是安乐伯,岷王是齐上卿。你为的夏国,在哪里?” 韩绍一时无言。 安乐伯为夏皇时,丧心病狂到引祸水覆国。安乐伯为安乐伯时,乐不思夏。叫夏人如何念夏?今日之大齐南疆,不说歌舞升平,也可以说得上一声政治清明。苏观瀛师明珵一文一武,把南夏治理得极好。夏人并不思夏。 韩绍其实从来都明白,他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他怀念的也不是夏国,而是自己和夏国一起被毁灭的生活。 姜望又问道: “如果是为你自己而寻仇,伐夏将领那么多,你为何偏偏找我?” 韩绍恨恨地道: “你最有名了。而且你不在齐国,杀了你我还有机会跑。” 白玉瑕忍不住笑了: “还蛮有道理的。” “真不知道说你蠢好,还是说你聪明好。”姜望摇摇头: “说你蠢吧,你跑来行刺我。说你聪明吧,你跑来行刺我。” 韩绍怒道: “要杀就杀,别说些我听不懂的!” 姜望笑了笑,伸出一根食指,轻轻一划。 韩绍立时血液滞流,呼吸停顿,意识沉沦! 在无限坠落的恐怖深渊里,他哀伤,痛苦,遗憾,但都消散。就这么,就这么死了,像蚂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