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看到了什么,但他想江江看到的,肯定与那天他攀在围墙上看到的一样,用一生也难以抹去、消解。
他们回到乌堂路海鲜市场的家,江零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交到江江手里说:“我要回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家别怕。”
“我答应夏炽会在今天带她走,她会一直等我,要让她知道,我们不会丢下她。”
江江攥着钥匙,含泪点点头,“嗯我不怕,哥你小心。”
今晚开始,只要想起夏炽,她就不再怕黑了。
然而江零才刚走到山顶,一辆救护车在雨中鸣着笛从后面开上来,他躲在一棵大树后,看到救护车开进别墅大门,很快又开出来,疾驰着滑下山去。
城堡的灯熄灭了,像舞台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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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下,帘子拉开的声响,惊醒了夏炽。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男人的声音:“你动作就不能轻点?吵醒阿炽了。”
女人的声音:“她早醒了,装睡呢,以为我不知道。”
男人:“平时罚站算了,雨那么大,你怎么想的?”
女人:“怎么想?你真的关心我怎么想?”
“跟你讲话牛头不对马嘴,没劲。”
“我不对你嘴,那美院生比较对你嘴是不是?劲都使她身上了,在我这里当然没劲了。”
“你注意点,这里是医院,公共场所。”
医生进来了,他们终于不吵了。
夏炽轻微睁开眼,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台风已过境。
江零和江江应该在台风登陆前,离开安和镇了。
她应该要为他们的离开高兴才是,可是一颗泪珠从眼角无声滑落,她在这四壁光滑的深渊里,听医生和男人女人寒暄。
他们又恢复了“相敬如宾”的默契。
夏炽很渴,水杯在床头,可是她没有力气抬起手臂。
她索性继续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她在梦里听到口哨声。
江零和她约定的暗号。
睁开眼,病房里只剩她一人,口哨声还在耳边,逐渐清晰。她循着声挣扎起床,走到窗边,看到江零和江江人在楼下,像梦似的,他们在用力朝她招手,做鬼脸。
夏炽笑了,她知道自己笑起来像哭,但江零和江江能看到她的笑容,因为他们手舞足蹈,用更热烈的笑容回应她。
那笑容光芒万丈,驱散台风季的阴霾,直照到渊底。
三人计划在夏炽出院当天离开安和镇,坐船离开,顺着水路往内陆,远离大海,去有山和草原的地方。
那天夏炽的父母将会去海市出差。
同天,一对夫妻从海市来,他们是江江的姑姑和姑父,他们是来带走江江的。
老纪来医院接夏炽出院,车子经过港口市场,被前面看热闹的人群拥堵住去路,行进缓慢。
隔着车窗,夏炽看到江江正坐在地上,用力瞪着双脚哭:“我不要跟你们走,我要和哥哥一起,哥哥不走,我不走。”
她姑姑开始还好言缓语相劝,等江江坐在地上耍脾气,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她收起耐心,沉下脸骂:“他又不是你亲哥,我乐意养你,你要感恩戴德,还想让我养个外人?你当我和你姑父是千万富翁吗?”
人群也帮忙劝:“别犟啦江江,快跟你姑走吧,整天和江零到处瞎晃,也不好好上学,别被他带坏了,去海市吃好喝好的,好好读书。”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哥!哥!快来救我!”
两个大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