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钱!
衙役拿着纸墨取孙大娘手印,县太爷展开借条,两相对比,“借银二十两,落款掌印确系一人,陈绢花你还有何话可说?”
宛若一道惊雷劈在头顶,孙大娘白着唇:“回大人,草民没有向他借过银子,更不知道借条从何而来啊!至于掌印,这、这不可能啊!”
脑中灵光一闪,孙大娘想起弟弟前几日让她帮忙压的掌印。因为陈大志咬死借据是三月前所做,孙大娘误以为他三个月前便假造了借据,哪能想到他只是伪造了时间。恍然大悟道:“草民是盖过掌印,可我不知道这是借条,我根本不识字啊,是陈大志说他儿子读书,学堂要什么证明,我才......
\"大人,我家中世代种田,我男人还在码头搬货赚钱养家,我们一家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绝不可能撒谎的!”
陈大志佯装愤怒:“是你说陶罐长大要去城里读书,谁不知道城里学堂贵?不借钱你怎么供得起?现如今你倒打一耙,拿不识字当借口,不过是不想还钱罢了!”
门外有等水村民暗暗点头,连宋临都曾夸赞陶罐天资过人,有望中举。孙大娘视陶罐若亲生,如果致知堂没有重开,她的确可能咬咬牙给孩子送进城中学堂。
“可是咱们村有致知堂啊!”有致知堂在,她作什么给城里学堂花大钱,那可是二十两雪花银!
“三个月前致知堂可没开!”担心她又动手,陈大志稍微躲开,“反正那二十两你也没处花,不如还给我!”
那时候宋家夫妻刚死两个月,村人确实默认致知堂不会再开。难怪要把时间定在三月前,原来一开始就设好圈套,他们是亲姐弟啊,竟然这样算计她!孙大娘抖着嘴皮子,流下两行泪。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白纸黑字做不了假,门口百姓对着姐弟指指点点。
“欠钱不还,脸皮够厚!”
“哭得这样可怜,有可能是受弟弟蒙骗。”
“你们忘了老杨?他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被人骗着盖了手印,妻离子散呐!”
“唉,我儿子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愁哦。”
说话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唯一一个三岁孩童指着县太爷头顶的牌匾问他爹怎么读,中年人涨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县城尚且如此,县城之上有州府,县城之下有村落,百姓中有几人能识得自己名姓?
思绪略微出神,宋珉垂着眸,世上那么多人权柄在握都改变不了,她一个教书先生又能做什么?
二人吵得兴起,没注意县太爷耷拉的眼皮在听到致知堂三个字抖了抖。
惊堂木拍下,堂下为之一肃,县太爷冷哼道:“陈绢花,你可还有话说?”
孙大娘摇头,眼中坚定:“没借过就是没借过,草民不认。”
她越是如此态度,陈大志越是放心:“借据在此,由不得你不认!”
孙妙妙本垂着脑袋,安静地听着这场闹剧,闻言登时抬起头。
小时候她娘偏心舅舅家的茂成哥,后来娘眼里只有陶罐。所以孙妙妙一直很讨厌自己是个女娃,如果她是个男娃,她就可以进学堂读书,日后考功名给娘撑腰。
可是,即便她是女娃娃,也不能叫人轻易欺负娘!
小姑娘忍着恐惧与县太爷对视:“县老爷,我是陈绢花的女儿孙妙妙,也是致知堂学子,家中进项花费我都知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
陈大志下意识捋袖子:“小兔崽子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孙妙妙骂道:“县太爷没说话你多什么嘴?”
听得这话,县太爷笑出声。小小女娃口齿清晰,胆子也大得很,敢当堂借官威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