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他便自称在投亲路上遭遇山匪,没想到接个押镖的活,还能跟他们撞上。
听到这宋珉拉着他手腕,压低了声音问他:“那些山匪呢?你是不是——你有没有?”
猝然拉进的距离叫他无所适从,但她话中未尽之意更叫人忐忑。
你是不是杀了他们?你有没有杀了他们?
杀了,普通百姓怎敢杀人?
没杀,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一时间,程逢语塞。要说实话吗?会被吓到吧。
在她面前,他毫不掩饰心绪,因此宋珉轻易察觉他的心虚,放心道:“你杀了对吧,那就好。”
程逢:嗯?!
“干嘛这么惊讶?他们如果强于你,一定会杀了你的。”仿佛很忌讳这个字,她左右看看,官道前后都有人,距离尚远肯定听不见。“虽然是为了自保,但是千万不要跟人提起,咱们无权无势,说不准会因此遭殃。”
说完煞有其事地点头,以示肯定。
察觉她的郑重,程逢抿紧唇,正色道:“好,我一定把它烂在肚子里。”
“姐,我肚子好饿啊!”
宋珩向他们招手,几人加快步伐回到宋家。程逢是宋珉未婚夫的消息在村里传遍,他再也不用绕半圈进村,路上还有人跟他打招呼,一口一个“宋家女婿”听得他心花怒放。
这样看来,他喜欢等水村不是没有原因。
“他是谁啊?他怎么在书房?”
刚过大门,一眼看见致知堂门大敞,小书房的窗户也被人推开,身影端正、捧书品读的少年坐在桌前,侧脸清隽,满身书卷味儿。
以往小书房只有宋珉一人使用,担心打扰她抄书写书,他晚上直接睡在学堂里,怎么出去月余,家里多了个陌生男人?还敢用她的小书房?
“哦,是学堂新来的先生。”宋珉反应平淡,与林听鹤打招呼,“今日休沐,你怎么来了?”
“我来取本书,你不在,我就等了会,总要与你说一声。”林听鹤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一圈,“这位便是宋先生的未婚夫婿吧,在下林听鹤。”
就这么干巴巴一句,是一点都不解释啊!
直到林听鹤拿着宋临的手札离开,程逢眉头还紧得能夹死苍蝇。
他不满道:“怎么给他用小书房?”
那里都是她父亲留下的书,他也只是写信那天进去一回而已,林听鹤熟门熟路的模样显然使用小书房多时了!这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是邻村的人,给个中午落脚的地儿罢了,快过来换药。”
“哦。”
后院桌子上摆了两个素菜,宋珩眼巴巴盯着,口水都要流出来。
听见动静,石添筹拎着锅铲出现在程逢眼前。
怎么连他的厨房也被人占了!
*
伤在肩背,宋珉担心他自己够不着,有心让宋珩帮他,又担心小少年下手不分轻重,反而加重伤势,只好自己亲自来。
将热水放于桌面,宋珉拧着帕子,叫他脱衣裳。
程逢忸怩地扯开腰带,扒开上衣,内里是白色中衣,大片暗红触目惊心。伤口处皮肉翻开,鲜血干涸,衣裳与伤处粘连,稍一动弹他便拧着眉露出痛色。
“这就是你说的小伤?”
鸡皮疙瘩爬上胳膊,宋珉最怕疼,小时候摔一跤要娘哄半天才停,两辈子受过最大的罪就是死前那碗穿肠毒药,蚀骨灼心的痛她至今不愿回想。
程逢咧着嘴,“真的不疼——哎呦!”
伤处被她狠心揭起一角,没多使劲,程逢低呼一声,然后咬牙,额头青筋微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