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瞧热闹。 不多时,二人进了来,手里推着一张轮椅,棕红色的漆面泛着锃亮的光,因是给女子用的,制得精致玲珑,椅背上还镂了一株兰花样雕饰,轮子辘辘响着。 “夫人您看是不是好东西?绪风说昨日世子将您送回府后,就吩咐他去寻个木匠铺子制张轮椅急用,想来是知晓您如今行动艰难,怕您憋在屋里闷坏了,这世子看着冷冰冰的,心思怪细腻哩。”玉露眉飞眼笑,与此前日日担心得愁眉苦脸的仿若不是一个人。 玉萤也有些雀跃,往椅面上垫了一个软垫,“夫人来试试吧。” 昨日伤处的瘀滞已被彻底揉开,今日肿消了不少,再养个几日估摸着就能下地走路了。 二人将轮椅推至床榻边,搀着青梧坐了上去,玉萤又拿了一件流缎披风披在青梧肩头。 秋日的天光不再热辣,黄澄澄的阳光铺洒在庭院,糅和了风中的凉意,玉萤推着青梧行在游廊处,玉露在一旁叽叽喳喳逗着趣儿,廊檐边几株朴树枝叶已枯黄,顺着风势零落而下,洒在檐角,阶前,裙摆处,青梧拈起一片,拾起来看,光自檐角斜打过来穿过叶片,脉络清晰浮现。 青梧轻轻弯起唇角,她如今心里很平静。 幼时那些被短暂偏疼过的记忆已有些模糊,多数时候,小小的她搬着小小的锦凳坐在廊下,仰头瞧着四四方方的天空,看白云浮动,看日色西斜,将最后一束光拢进夜幕中,或者站在院中树下,一片片数着落下的枯叶,又猜测明日会落几片。 沈瑶依有父亲和李氏的宠爱,府中其他的庶子庶女纵使被李氏极力压制,但也有姨娘护着,只有她是孤身一人,每每中秋元夜,家宴上皆是母慈子乐,只她小小一团孤落在一旁,强忍着艳羡,回了院子后缩进被子里落泪,却不敢大哭出声,怕沈瑶依知晓后又来耻笑她。 哭过几次,后来慢慢便不哭了,这些场合也都拒了,在霏月阁踽踽独长了十七载,过了许多年冬日缺碳,夏日短冰的日子,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苛苦孤独。 在得知李氏要将她许给李家公子时,她压抑在心底许久的不甘、愤恨、乃至全身反骨都迸了出来,在那个黑夜,她做好了准备,拼尽全力想要逃离那个困了她十七年的牢笼,什么荣华锦绣的未来,什么官家小姐的声名,她都可以不要,在城门口,就差临门一脚,她被闻讯赶来的家仆婆子抓了回去,眼睁睁瞧着城门慢慢关上,将她最后一丝希望踏破。 在祠堂里那三日,她将此前十七年的日子都回忆了一遍,双膝已跪地麻木,丝丝缕缕的麻意顺着经脉向上,直直递到了心间,她差一点点就要妥协,既然逃不出去,那便认命吧,她想。 后来赐婚的旨意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来到了她面前,一个大胆的想法倏然滋生,纵使前路扑朔,曲折难行,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去吧,再勇敢搏一次! 喧嚣的欲念一旦泻了口,便再也止不住,直到站在沈家正厅之上,对这沈老夫人与沈修决然说出“我嫁”二字时,她颤抖的心才平静下来,被洪流裹着向前的神魂落到了实处,既做了决定,就不该再惧怕犹豫。 到了进宫谢恩那日,她无意间听见那桩事关自己生死的辛秘,劫后余生还未来得及欣喜,便又掉入了另一重深渊,就像一只困兽,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脱桎梏牢笼,没有什么柳暗花明,那时她忽就有些恨这世道。 只是后来发现事态好似比她想象的要好上不少,玉露玉萤陪在她身边,衣食锦绣,世子府上下一团和气,又得长辈爱护,而顾则安,他不但给了她尊荣体面,还予她从前求而不得的自由,这是她此前十七年想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