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尸骨上来过钟鼓馔玉,膏粱锦绣的日子,那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倘若亲眼瞧见那些饿死的百姓的尸骨,不知他可否还吃得下? 顾则安抿着唇并未搭话,李钊明面上也无尬色,只继续说着奉承的话。 待李钊明咽了两口唾沫,顾则安出声打断了他,“李大人邀我来便是说这些?” 李明钊一顿,随即又挂起笑,切入正题,“自是有更重要的事。” 朝一旁的家仆使了个眼色,又继续道:“瞿阳屯粮一事,想必世子已亲自查证过,族人一时鬼迷了心窍,瞒着下官做了这等错事,实属不该,世子尽管如实上呈,下官绝不会偏私徇情,日后也定会多加约束族人。” 合上了门,提前放置在一旁的箱笼被逐一打开,里面的东西显现在众人眼前,金银铺满了箱笼,另有玉器古玩若干,霎时,整间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李钊明强忍着心痛,面上带了愧色,“这是瞿阳送来的赃银,下官未经证实来路便糊涂收下,确有失察之罪,上愧于君,下亏于民,有负圣贤之道,下官知晓此事后,已迅速清点查明,也已修书送至瞿阳,痛斥了族人,此番便将这些赃银交于世子,以做救扶瞿阳灾民之用。” 这话说得巧妙,便是要弃车保卒了。 虽说瞿阳屯粮之事他没有出面谋划指使,但也并非像他所说毫不知情,倘若真有悔改之意,那这批赃银无论如何不该送到他手上,也不必如此蹑足潜踪,况且看数量,远超瞿阳敬奉的利钱,恐怕这是掏空了大半个李家,而其中大半是给自己的封口费。 他若接下,便是与他上了同一条船。 顾则安瞥了一眼犹在戏中,面色凄切的李钊明,沉声道,“李大人大义,这批赃银本官定会写明来路,盘点记录在册上呈御案,至于作何用处,自有圣上裁夺。” 李钊明愣住,脑中“嗡”的一声,这与他所想不一样! 若如实上乘御案,那不就等于亲口承认他收了赃银,他掏空了大半家底来堵顾则安的嘴,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顾则安会如此行事。 他悔恨交加,又气又怒,握紧手中杯盏,忍住砸东西的冲动,颌下美髯微微颤抖,一张脸憋涨得如青红绘盘。 还未开口陈情自诉,又听顾则安道:“李大人的事说完了,正好,我前几日抓了个人,还请李大人辨上一辨。” 搭在桌沿上的手轻敲着,一下一下,似叩在李钊明心上,“将人带上来。”